太原绥靖公馆,阎主席端坐上首,他严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心腹,都是他的嫡系,都是他的武装,他们一同创造了晋绥军和山西今日的局面,没有在坐的同仁,就没有阎百川的今日。
在坐的这十几个人,是山西真正的领袖。
气氛很凝重,在大同地区的初期作战我军损失惨重,单天镇一役即阵亡三千将士,平型关一线,晋绥军损失近两万人,战事危急,我军不得不后撤,在忻口一线重新布置防御,这是一次决战,这是晋绥军自中原大战以后最严酷的一战。
孙楚,字萃崖,他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他是晋绥军中的诸葛亮,他比阎主席小三岁,但无疑他也是晋绥军中的灵魂人物。
王靖国,字治安,号梦飞,他是阎主席的老乡,正经八百的嫡系,他是一员真正的战将,他是晋绥军中的关羽,勇猛无敌,披肝沥胆。
而晋绥军中唯一能与王靖国制衡的只有杨爱源一人了。
杨爱源,字星如,他与王靖国同为五台老乡,同样是嫡系中的嫡系,阎主席之下,他们俩是真正的领导人物,他们有自己的派系力量,而孙楚不同,他只是一个人,一个不结党,不贪污,不专权的老实人。
阎主席喝着浓浓的龙井茶,他盯着孙楚,说道,“萃崖,你来说下,当下忻口战线的情况。”
孙楚起身,对着阎主席一鞠躬,环顾全场,他吸了口气,他身材消瘦,可讲话之时却气势十足。他说“诸位,原平一战已过六天,姜部损失达四分之三,坚守原平已不可持,十九军在崞县打的亦颇为惨烈,日军另调集五千人增援崞县,十九军怕也不可久持,然而各方部队却仍未抵达既定地点,第五,第九,第十七军仍有三日路程,卫立煌部亦不能按时抵达,形势颇为严峻,中央军之装备力量和军事力量却并不优于我军,所以,最后之决战仍要仰仗诸位了。”
他说罢,对着下首十数位将军重重的鞠躬。
阎主席靠着椅子,他忽然想起儿时村子里河边的那颗枣树,如今正是成熟的季节,那颗胡平枣结的枣子可真甜啊,日军若是突破忻口,我怕再也回不去五台故乡了。
阎主席豁然起身,七年前那逐鹿中原,谁与争锋的霸气轰然散开,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电令治安(王靖国),不到最后时刻,崞县绝不能丢!令下若有脱逃,就地枪决!”
十余位将领起身,敬礼,“是!”
“令卫立煌部,何日可抵忻口前线?令宜生(傅作义)迅速集结部队,于忻口后方组成预备部队,告诉宜生,忻口之决战,全在他一人了。”
“是!”
阎主席戴上了白手套,双手按在桌子上,他对面的墙上,悬着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那是无数革命党人为之拼搏一生的见证,此刻,它见证着山西历史的走向。
阎锡山缓缓闭上眼睛,“忻口一战,将要决定山西的存亡,诸位,百川拜托诸位兄弟了。”
杨爱源怒吼一声“生在山西!死在山西!”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六日,日军的补给物资和后援部队终于抵达了。
二十门九二步炮,三十门野炮,带着几十辆塔克和五架战斗机在原平城外呼啸而来,古老的三晋大地在隆隆炮火中震颤着,天空里云集着厚厚的黑云,日军将所有的炮弹射到了原平城里。
空前强大的轰炸将整个原平轰成了废墟,天空里日军战机纵横摇曳,炮弹在每一个角落炸开,燃烧弹将半个原平烧成了火海,我们就在漫天炮火里入睡。
我那疲惫不堪的士兵用衣袖塞住了耳朵,躺在冰凉的石板路上呼呼大睡,炮弹在我们身边炸开,他们翻个身子,抖掉身上的土继续睡。
神仙抱着一瓢大米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轰!”一颗炮弹落到野战医院的院子里,一截断了的手指飞进了神仙捧着的葫芦瓢里,血和泥土溅满了大米粥,神仙把那截指头捏出来,放在地上,然后抱住瓢一口栽了下去。
我知道,像神仙这样的人什么都经历过了,我从他阴森的脸上看的出他悲惨的曾经,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来,把葫芦瓢送到了院子里,这个瓢是借的,虽然主人不在家,可我们仍要将它还回去。
我看到一个士兵吓的抱着脑袋在哭,他哭的很大声,他蜷着身子滚在了地上,炮弹炸一下,他的身子就哆嗦一下。
可我却不再恐惧了,见过了太多的血,会让人觉的死亡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已经和死亡合为一体,我们对恐惧已经麻木,虽然我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后生。
神仙坐到了我的身边,他又摸出了他那根臭的一塌糊涂的旱烟袋,我盯着他,他点上了烟,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胜利香烟扔给了我,对我说“我知道你抽不惯旱烟。”
他只是想找个人陪他抽烟,我笑笑,点上了太原产的胜利牌香烟。
神仙抽着旱烟,吐出了一大团的烟雾,毫无预兆的说话了。
“你知道我打过多少仗吗?”
我也学着他朝天空吐出大团的烟,说“不知道。”
“我这辈子一共打过二十七次仗,杀过三十三个人,可我告诉你,我一次伤也没受过,这是第一次。”
我感觉神仙的心里一定有很多事情,他看我一眼,继续说“我从22岁从军,打过奉军,打过蒋军,也打过红色武装,俺们跟着阎主席打遍了半个中国,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