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战斗序列,随时对日作战之部队,部队中基本不设女兵,徐丽是五十八团唯一的女兵,她此刻是团部干事。 部队里有十几个重伤的,我对徐丽说。
“你负责带伤员去野战医院,小猫儿安排给你,早去早回,随时会有作战任务。”
“嗯。”徐丽领命,带着伤员走了。
我回头对着剩下的兵喊“集合。”
“报数。”
“一,二,三,四,五,六......一百一十五,一百一十六。”
算上徐丽带走的十五个运送伤兵的士兵,五十八团战斗人员已经只剩下一百三十个人了。
“解散,休息。”
我坐在街边的石阶上,天空里灰蒙蒙的,我的参谋长靠在我身上,抽着他的旱烟,大团大团呛人的烟雾缭绕着,我竟然已经渐渐习惯了。
“神仙,你说,这仗,能抗几天?”
“说不好,日军兵锋太盛,也许一次进攻就可以击溃我们。”
有几十个兵在往城南跑,他们仓皇而混乱,似乎就是在逃亡,我问神仙“这是不是逃兵?”
神仙眼睛一眯,看不出他的意思“是与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惊讶的望向他“不阻止逃兵,这仗怎么打?”
“这种战况下,谁也拦不住的,傅作义出来也拦不住,他的副官不是都跑了吗?”
我在生气“那就眼睁睁的坐视?”
神仙把旱烟在鞋底敲了敲,“你父亲能拦住,因为他是将军,受士兵尊敬的将军,那些当兵的愿意陪着你父亲死,你,行吗?”
我?
我当然不行。
我颓然的低下脑袋,那个时候我多么年轻,多么执拗,多么纯真。
可我也明白,凭我?一个小小的少校,一个一百多人的团长,我其实什么也不是。
在不远处,忽然传来吵声,一个很稚嫩弱小却坚定的声音。
“不能跑,你们不能跑,日本人还没有打进来,你们如何能就这样逃跑?家国在前,百姓在后,军人安能未战而败?”
二十七八个逃兵站住了,他们被一个人拦住,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穿着中山装的知识青年。
有个兵喊“当官的都跑了。”
青年怒斥“胡说,傅作义在不在太原?三十五军奉命镇守太原,尔等看看,尔等看看,十里并州城,城高墙阔,战防坚固,如此坚城,日军岂是随便就能打进来?若能固守待援,太原未必不能守住啊。”
一个兵恨恨将军帽摔在地上“先生,你不懂,没有援兵的,不会有援兵的。”
被称作先生的青年指着这群抗枪卫国的兵“尔等不敢用命,将军不敢死战,便是给你百万援军,又能如何?太原,若能坚守十日,二十日,三十日,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亦不后退,阎能坐视吗?蒋能坐视吗?中国能坐视吗?”
一个老兵痛苦的捂住脸,他蹲在地上,嘶吼着“守不住的,别说十天,三天也守不住的。”
青年身体一震,晃晃后退一步。
“为何守不住?为何守不住?”
老兵不想守吗?从来都只有战死的英雄啊,“十万日军,十万日军啊,我们三十万部队都没有挡住,现在就剩下一个三十五军,顷刻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当兵的都不是傻子,他们也明白局势,他们也明白留下来就是死。
青年望着越来越多的逃兵聚集过来,他痛心疾首,不忍目睹“难道,难道,战之必败,就不战了吗?就不战了吗?”
中国和日本作战,能赢吗?
当然赢不了,那,就不战了吗?就把诺大的中国拱手相让吗?就把四万万同胞任人宰割吗?
已经聚集了五十多个逃兵了,溃逃一旦开始,将如洪水决堤,愈演愈烈。
青年张开双臂,“来吧,来吧,你们这些喊着保境安民的山西兵们,若要逃走,就从我的胸膛上踏过去吧,来,踏过去吧。”
五十多个兵面色耸动,没有一个人动作。
他们敢吗?谁敢?
青年奋声高呼“尔等高喊保境安民,保境安民,如何保境?一退千里吗?如何安民?抛之如履吗?这家国,不光是我们的家国,也是尔等的家国啊,怎么逃?你们要怎么逃?”
就这一个青年,将五十多个杀人不眨眼的兵拦在眼前,谁也不敢动,他们打不过这个青年吗?当然不是,就算最弱小的一个兵也绝对能干倒他。
可他们敢吗?
战端一开,当兵的都知道上了阵地就要死,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会死,是,他们也会跑,但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会死。
可是,那些军官们,却不这样想,他们有了仕途,有了权利和资本,他们总觉的自己不该死,谁都该死,只有自己不该死,可是,姜玉贞将军不是死了吗?郝梦龄中将不是死了吗?
一个军官绕过士兵和青年,从一旁悄悄溜过。
青年冲上去抓住了军官的衣服“来,从我身上踏过去,从我身上踏过去!”
那军官不理青年,奋力挣脱,无奈青年抓的太紧,死活脱不开身。
几十号兵都在看着啊,这些军官,真他嘛不该当军官啊。
军官发狠,一脚将青年踢到“去你嘛的。”
我已经走到跟前,我看到军官将青年踢倒的时候,手已经扣住了扳机,就要抬枪干他。
“砰。”
有一个人,已经开枪了。
是小猫儿,他刚刚运送伤兵归来。
那个军官被一枪击倒在地,我走上前,扶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