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立即蹙眉,一时不知该如何理解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不等她懊悔,然,陈白起却是摇头,没有迟疑。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不愿踏上这样一条路。”
陈白起的话激起姬妽心中的火,却让她的眼冷了下来。
这是在暗喻她的下场不成?
“呵,贵族的骄傲有时候真的令人感觉悲哀,宁愿站着死,亦不愿躺着活,贵女亦是如此想法?”
陈白起瞥了她一眼,并无回话。
姬妽擒裙裾起身,她这人经历的事情多了,战争、霍乱,动荡不平的乱事,也不是一个情绪外露之人,像这种口舌之争,她气一气,便也不去计较了,反正在她心目中,“陈蓉”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与“死人”计较,她还没这等闲功夫。
“你虽有舞技,但身体柔软度与灵活度尚不够,便趁这几日让我好生培训一番吧,毕竟若你能得孟尝君赏识便罢,倘若不能,便只能沦落为其下属的玩物,如其它奚女一般,想来到时候贵女定是不愿的,却又无力反抗。”
这话明里暗里是满满的恶趣味,可她的口气却是平静温和的。
陈白起抬眼……见她要走,最后问了一句:“漕城的混乱是你们造成的吗?你们既要刺杀孟尝君,那樾麓弟子呢、还有那城中的人?”
虽然问了想问的,但或许她并不会回答,陈白起这样想。
姬妽在车门前停了一下,回过头来,道:“你与樾麓弟子何人有故,还是……不过一面,便看上那个卫溪了?”
陈白起看她笑着说出这番话,但神色却不动,她面上一晒,摇头,她低下眉眼,道:“樾麓书府闻名天下,我亦曾慕名与倾心过,仅只是不愿如此圣地最终遭落得如斯下场,更不愿你们因为此事而祸及殃鱼。”
姬妽看见此刻说这番话的陈白起十分认真,此时天际翻白,一丝金光泄露,让发霉的角落重新充满了阳光的味道,而从缝隙射出的金色光芒晕染上她的眉目,烁玉流金,她面上的寒露似一瞬被洗涤干净,像会发光一样,虽瞧不见她的眼眸,但姬妽想,她的眼睛一定比那光更璀璨、刺眼吧。
姬妽恍惚了一下。
好像天亮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话已经道出:“这次刺客盟上的名单只有三人,其余的人,还不值得我们干白活。”
三人?陈白起抬眼,那一刻,阳光正好注入她的黑眸中,内里如琥珀色般,流醉着碎金光彩。
姬妽看见了。
或许在她说那一句的时候,便是在等待着这一刻吧。
她扯动嘴角,无意识地笑了一下。
为自己莫名兴起的一个念头。
陈白起对姬妽一无所感,她猜测,究竟是哪三人?
还有,刺客盟虽说不会杀没买命钱的人,但其它势力呢,她尤记得刺客盟不久前才与商队伪装成商人的可疑之人接头。
陈白起心中疑惑,却也知,这一次再问姬妽是绝对不会回答的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一个绝对是孟尝君无疑。
——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陈白起而言无疑是一种变形的摧残,不论是别人对她,还是她对自己。
姬妽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条竹蔑片,指宽,一尺长,挥动时,咻咻咻地响动,像放大百倍的蜻蜓翅膀扇动的声音。
这长篾片不是拿来玩耍的,而是拿来……锻炼她的舞艺。
姬妽就像一个黄世仁,陈白起则欠了她的钱,还没有女儿可抵押给她,她便憋了股坏劲儿,使劲地挑她的刺,偏明儿理却是一脸为她好、为她着想的嘴脸。
姬妽说,她的舞派已成型,她没瞧过也教不了,到时候在给孟尝君献舞时,她可以任由发挥舞蹈,但这形、体、柔必须先在她这过关。
陈白起的舞,形太软,体太硬,身子骨软是软,却无型,这三点必须尽快抓紧练起来。
离漕城至少还有二日路程,其实本该半日便能到的,却因为主干道路被山雪坡石给阻挡了,还有通路,所以他们只能选择绕山路而行。
而这二日来,姬妽不让她下车,除了必要的下车方便外,一路上就在车里给她搞“特训”。
姬妽也不知道哪里搞来一套体术,便让陈白起头顶上顶个野果子,果子是随便在哪个枯桠叶枝上载的,干瘪黑小,让她在有限大小的车内练劈叉与下腰。
因她后脑勺受伤的缘故,姬妽不让她动作过激,只让她持续地维持着某一个动作,期间不能动弹,并且要将双手双脚给束绑着。
若她某一个动作角度不过关,或松懈了,那竹篾片便像有眼一样“啪”地一下打来,打完了,姬妽便凑过脑袋,那张桃腮带笑的面容,丝丝吐词,仿佛有说不尽的温柔:“可疼?若疼了,便记住这力道,下次再偷懒便会再加重一份。”
这打过的细嫩皮肤整片都在麻麻酥酥的,跟滚水过了一遍,过了一会儿便是如针刺,但表面瞧起来看却毫无伤痕。
看来这姬妽对整治人是颇有手段。
陈白起阖上眼,懒得去看她那小心得志的模样。
陈白起觉得自己还挺可怜的,去捡个材,便被人偷袭伤了头,晕过去后又被一个别有用心之人捡到,最后还被人逼着去当刺客,九死一生。
她想,她最近一定是时运低,非常低。
她在车厢内,双手双脚被并绑着,腰部抬起,成拱桥状,平坦的腹部压着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