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得不好,却又毫无惧色,他是初来乍到,不识得九千岁,所以才这般有胆吧。
风挽裳看了看顾玦的脸色,决定在他不悦以前先将人打发走。
她从荷包里取出六个铜钱给他,铜钱落入铜锣里,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但是,那戏子显然好像不满意,瞪直了眼,盯着铜锣上的铜板。
她淡淡一笑,“辛苦了,会越来越好的。”
很婉转地告诉他,他们的戏演得还有待加强。
然而,戏子捡起铜钱在手里掂了掂,笑得诡异地看向顾玦,“二哥,你若是家里揭不开锅,跟小弟说,小弟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说什么也不能苦了自己的女人嘛。”
恢复正常的声音叫风挽裳犹如被雷劈中,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张涂满胭脂的脸。
她向来可以听声认人,只要是让她印象深刻的,她会一听就听得出来。
他不是那天下第一皇商殷慕怀还能是谁?
而且,他喊顾玦,二哥?
再看向在台的那一个,那双有着千年阅历般沉静幽深的黑眸,她好像也见过,在醉心坊上门只为敬她一杯茶的大胡子男子。
而站在他旁边,正朝这边看过来的,好像是……当今丞相,薄晏舟?
桃园三结义,二哥……以及,殷慕怀先前说的户部侍郎是他的货物。
果然与她想的差不多,这殷慕怀是与顾玦有来往,却没想到会是这般亲密的来往。
原来萧老夫人寿宴的那夜,他们是故意大打出手的。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真好。
她的目光看向他们,打心底里感激。
薄晏舟等人瞧出她眼里的激动,也总算明白为何顾玦始终对她下不了毒手,还被她绊住了。
因为她有一双世间最温柔的眼眸,仿佛能渗透人心。以及,一颗善解人意的心。
“这出戏,看得懂吗?”顾玦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弄她耳边的秀发,柔声绵绵地问。
她感动地看向他,温婉一笑,“妾身看懂了,谢谢爷带妾身来看这出戏。”
是的,谢谢他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谢谢他愿意告诉她。
这表示,她已经得到他真心的信任了吧,若不然,是不会拿他们来冒险的。
她优雅地从他怀里起身,真诚地朝殷慕怀他们福
了一礼,“方才多有失礼,还请三位爷见谅。这是妾身看过的最好的一出戏,谢谢三位爷。”
“知礼、知心、知进退,萧家风水真好。”殷慕怀挑眉,才说完,脸上一凉。
一杯茶水自成弧线朝他泼来,他抹去脸上的水渍,看向坐在那里优雅倒茶的男人,笑了。
风挽裳无心去计较他话里的意思,担心地看着他们,就恐伤了和气,忙不迭掏出丝绢给他,“擦擦吧。”
殷慕怀又挑眉看向顾玦,发现那双漂亮的凤眸半眯着落在丝绢上,他勾唇,一点点,一点点试探似地伸出手去拿丝绢,越靠近,那道目光就越冷、越利。
在指尖就要碰上散发着女子馨香的丝绢时,他瞧见那凤眸眯得更紧,那里面射出的寒芒足以叫人胆颤。
他笑了笑,收回手,对丝绢的主人风-流一笑,“你也让我瞧了一出好戏。”
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顾玦,然后,还巴巴地凑上前去,好像嫌那杯茶水还不够。
风挽裳纳闷地怔在那里,不知殷慕怀说的是何意。
“老三,玩够了就该说正事了。”台上传来温和沉稳的嗓音。
是薄晏舟,声音不高不低,却自生一股震慑人的威严。
殷慕怀也正襟危坐。
原来,这薄晏舟为大,顾玦排第二。
真没想到这清雅俊秀,温文尔雅的男子竟才是最具威严的那一个。
只见他对身边的男子做了个揖请,那男子便负手走来,昂首阔步,即使穿着戏服,画着戏妆,也难掩其高贵。
万千绝和皎月对来人略略颔首,转身退了出去。
风挽裳知晓自己也是不适合在场的,虽说今夜顾玦已将自己引荐给他们认识,也让她认识了他们,但是,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应在场。
她也对他们福身行退礼,而后转身要走,然而——
“去哪儿?”阴柔的嗓音在身后徐徐地响起。
她回身,莞尔一笑,“爷有重要事要同几位爷谈,妾身先出去等着。”
“过来。”他朝她伸出长臂。
她看向已就座的三人,无奈,只好走过去坐下,但是,却是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他旁边,而非他腿上。
当着他称之为兄弟的三人的面,坐在他腿上,委实太过失礼,不成体统。
好在他也没再坚持,只是看了她一眼,开始与薄晏舟他们交谈。
戏台上真正的戏子出场,为的是避免被人怀疑。
原本她还以为他们会顾忌她,但他们完全当她不存在,开始用字交流。
要么手沾了茶水写,要么是用花生壳摆成字。
那个尊贵的男子率先写了‘西凉’二字,然后,顾玦用花生壳摆成两个字——乌香!
她愕然瞠目。
乌香,这曾经是让顾玦陷入可怕梦境里的东西,能关联得到西凉的,只有太后想要的那块地,也就是说,太后千方百计要得到那块地是想要——种出乌香?
她心疼地看向身边的男子,他忍受那么多屈辱,哪怕在那么可怕的乌香面前都未曾退缩,只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