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李绅,不久前太医院刚招入宫的,就被派过来专诊千岁夫人了。”领路的太监说明,然后,挥手让他忙去。
风挽裳看着那人离去,是沈离醉吗?可是容貌、声音、气质都差好多,还有那背影,也不像沈离醉那般瘦削。
在下不才,只是一名略懂及歧黄之术的大夫。
方才,他这般说。
是大夫,不是太医鞅。
[在下不才,只是一名略懂及歧黄之术的大夫,让风姑娘误会了。]
当初,沈离醉跟她表明身份的时候,是这般说。
李绅,沈离醉…旎…
李绅,沈离……
离沈,李绅!
原来!
她了然地笑了,跟着领路的太监继续往里边去。
绕过前边大殿后,里边有一个一进式的小院子,她上次就来过。
领路太监领她们到子冉所住的屋子门外就退下了。
皎月上前为她开门,然后侧身请她进入。
她提起裙摆,迈进门槛,放轻脚步往里边的寝区走去。
随着越走越近,她看到子冉躺在床榻上,虽然是昏睡着,倒也面色红润,看得出来,她被沈离醉照顾得很好。
一个多月了,她还昏迷着,有些不可思议。
这时,有宫女端着水进来,看到她,福身行礼,“奴婢是前来为千岁夫人擦身的。”
风挽裳看了眼她手上装了八分满的铜盆和上边干净的布巾,又看了看子冉,上前接过,“我来吧。”
“夫人,这使不得。”皎月阻止,虽说这子冉姑娘才是正妻,可是连爷不也只认她这个夫人吗?又怎能如此委屈她替人擦身。
虽说这子冉姑娘没做过伤害夫人的事,但也不该。
“无妨的,我只是想为她做些什么,无关尊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没能献出心头血子冉,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皎月看到她柔和的笑容,只好作罢,挥退那名宫女,亲自把水端上前,充当架子。
风挽裳没有多想,上前把子冉身上的被子轻轻掀开,解开她的绸缎中衣,然后先用被子盖住她的身子,以免着凉。
将布巾弄湿,拧干后,她坐上床头,从白玉无瑕的手臂开始,轻柔仔细地擦拭。
忽然,抬起子冉的手臂的时候,风挽裳意外发现在她手肘位置以下的寸许,内侧有一圈奇怪的疤痕。
这疤痕,虽是有些模糊,但还看得出来是一圈牙印的痕迹,而且是小口的,不深,却也去不掉,看得出留下的年代已久远。
怕是儿时顽皮被人咬伤的吧。
她没多在意,擦好后轻轻放下,再换另一只。
等为子冉彻底擦身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让宫女进来把水和换下来的衣物收拾走后,那个‘李绅’太医也进来了,应是站在门外等候已久。
‘李绅’低着头走进来,直到宫女彻底离开后,他才缓缓抬头,对上眼的那一刻,风挽裳确定,是沈离醉无疑。
声音可以刻意,样貌也可以改变,就连身形也变胖了,但是,那双眼,骗不了人。
平静、淡泊,很干净。
“皎月,你到外边待会吧,我再陪子冉坐一会。”风挽裳打发皎月到外边去守着。
皎月明白地点头,转身出去。
门一关上,两人都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相视,不禁失笑。
“面目全非,我确实是认不出来了。”她淡笑。
沈离醉抬手取下左眼上的眼罩,随手搁在桌上,正要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风挽裳抬手阻止他。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知道是你就行。”虽然外边有皎月守着,可这是宫里,他们能不松懈就别松懈。
沈离醉想了想,点头同意,拿起刚取下的眼罩戴回去,然后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已经换上干净衣裳的女子。
“她一直没醒过吗?”风挽裳走到身边,低声询问。
“她是醒着的,只是为了能让她撑到九个月的时日,沉睡的时辰必须比醒的多很多,如此,才能保证她不再受半点刺激。”
原来早已醒来,是为了保住她的心足够平静,才让她沉睡。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方法,可是……
“她醒来不会闹吗?”毕竟她是因为撞见他们在床上的‘奸情’才受不了打击,病发昏倒的。
“暂时不会。”沈离醉说得很沉重,似是不愿这般做。
风挽裳明白,应是又用了什么药,让她醒着,又没有思想,令人摆布的那种。
不由得,她有些同情子冉,那么明媚如火的女子,若是她知道自己是这个样子,只怕也会崩溃。
她看向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又打量他变胖的身子,疑惑不解。
沈离醉轻笑,张开手,低头看自己变宽的身子,“多缠几层布就好了。”
原来如此。
她又看向他那张逼真得不能再逼真的脸,他又笑,“这是托千岁爷的福肌,这些年来他总能弄出奇奇怪怪的东西,等他回来,你可以亲自问他这是如何来的,也许,他会告诉你这个秘密也不一定。”
“这个叫易容术,也叫人皮面具,我在书上有看到过。”风挽裳没有太大的惊奇,淡笑道。
“夫人果真是见多识广,是易容术不假,却比易容术稍胜一筹。”沈离醉由衷赞扬道。
风挽裳又抬眸仔细端详了一番,不由得想起他送给萧老夫人的雕像,以及,生辰那夜送给她的小雕像,确实栩栩如生,每一个细节都很像。
这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