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做什么?”霍靖愤怒地问,是真的生气,浑身上下都在冒汗。
若是他没留神,没停止,她的脚还能要吗?
“我想见子冉。”她想送子冉最后一程,她想对她说声‘对不起’。
“你还有脸见吗?”
风挽裳只觉得被利箭穿心,她以为这么难听的话不会出自这个看似严厉却是慈祥的长辈之口的,没想到……
这一次,是真的怪她吧?
因为,皎月因为她死了,现在,子冉也因为她才死掉的。
再宽容的心,也会恨吧?
就像,她也开始恨缉异司一样。
霍靖听到马车轱辘声响起,刚打算关门的他满脸欣喜地快步跨出府门,往马车驶来的方向看去。
看到那辆深色讲究的马车,他失望地收回视线,垂头丧气地转身进府。
风挽裳往后看了一眼,再看向失望的背影,正想说什么,身后已传来萧璟棠的声音——
“挽挽……”
然后,朱红大门当着她的面无情地关上,霍靖是背对着她关门的,好像因为这辆马车里坐的不是他正苦苦等待的人,很难过。
萧璟棠坐在马车里,从车窗喊她,“挽挽,你身子刚小产不久,不能吹太多的河风!”
因为隔着距离,所以萧璟棠的声音有些大。
风挽裳心里一惊,看向紧闭的大门。
应该,没听到吧?
他们并不知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还没来得及让他们知道。
她不想在他们失去子冉的同时,还让霍靖知晓这件事,因为,霍靖是知道这个孩子是顾玦的。
在他的心里,倘若他们的爷真的死了,至少还有个小主子。
可是,她没有保护好孩子。
生怕萧璟棠再嚷嚷,她带着深深的愧疚最后看了眼大门,转身离开。
本想不坐马车的,可是想起霍靖说的话,她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于是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马车缓缓掉头离开。
在马车的身后,朱红大门再次缓缓打开,露出一张震惊呆愣的脸。
是霍靖,他的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他听到了,听到萧璟棠说,她刚小产不久。
小产……
也就是说,小主子没了。
爷没了,小主子也没了。
所以,这个当家主母好像不用他们赶,到最后也会走的吧?
霍靖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望着外边刺眼的蓝天,老泪纵横。
对不起,爷,奴才还是没有保护好小主子。
“我只是要你帮我打听一下子冉眼下的处境,你为何要进宫请太后恩准你带她回来?”风挽裳一上马车就问。
声音很冷,带着质问,带着责怪。
萧璟棠脸上表情僵住。
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一面。
她就这么护着顾玦身边的每一个人吗?
都这样了,还护着他们?以至于,要对他这般咄咄逼人?质问?
心凉透彻。
“我以为这样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她接出皇宫,你托我打听她的消息不也是为此吗?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萧璟棠内疚地低下头,忏悔。
“你没想过?阿璟,你没想过?你为大长公主的心疾奔波了多少年?送了多少次药?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心疾能承受多少,不能承受多少!”风挽裳嗤笑。
萧璟棠神情失望地看着她,“你说错了,还有一个人比我还清楚!清楚到救你只为你的心头血,可你呢?你有恨过他吗?怪过他吗?这时候你在这里这般咄咄逼人地怪我,公平吗?”
说到最后,嗓门不觉拔高。
风挽裳逐渐冷静下来,也知晓自己方才情绪失控了,没有说什么,起身,下马车。
“我没想到她会醒!”萧璟棠还是跟她解释,不想两人就这样闹僵。
已经撩起车帘的风挽裳停下动作,半响,才道,“方才是我不对。”
然后,还是撩起车帘,下了马车。
“挽挽,你还是怪我。”马车缓缓走在她的身边,萧璟棠从车窗看她。
风挽裳心情沉痛地走着,低着头。
怪的,怎能不怪?
可她更应该怪的是自己,若非她开口,子冉还好好的,在宫里再危险,至少也不会是这样骤然死去。
若是顾玦回来,她该怎么跟他说?
他们的孩子,她保不住;而今,还害死了子冉,他心里那个而不得的女子。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活得糟糕,糊里糊涂地就把人给害死了。
皎月是这样,子冉也是这样。
这时候,她好想听到那个声音骂她,骂她蠢,骂她笨,骂她没用。
不管骂什么,只要是他的声音就好。
……
风挽裳就这样一直走回到萧府,从朱雀街到青龙街,一直这样失魂落魄地走着,萧璟棠让人驾着马车跟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她,陪着她。
回到萧府,她还是无精打采地回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然而,才进院,就看到自己那间屋子的门是开着的,一路无神的眼眸,麻木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这都化了,丢了吧?”
“是啊,连蚂蚁都招来了。”
听到屋子里传来声音,她脸色丕变,快步走进去。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带着些许凌厉,当看到撒在地上的糖莲子正被水侵泡时,她赫然扑过去,推开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