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发誓?你以什么发誓?这年头若发誓有用,背地里那么多人整日咒爷死,爷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她无言以对地低下头去,随后,她又抬起头,坚定地发誓,“我以最爱的人发誓,绝口不提自己所知的一切,若是有违此誓,他……”
“他如何?”他冷冷挑眉,心里已是麻木。
“他……不得好死。”后面几个字说得极为小声。
最爱的人是他,但是,她死都不会说出去,所以,这个誓言不会成真的。
“你就算不发这个毒誓,爷保证,他也好死不到哪儿去。”他勾起残酷的笑弧,声音阴柔徐徐地,活像是从炼狱里爬出来复仇的魔鬼。
“不!不可以!我换别的!”她吓得赶紧改掉。
但是——
“不必了!”他不耐打断,又背过身去,示意沈离醉可以开始了。
如此紧张,还需要换吗?
不需要了,不过是用来吓唬人的毒誓而已,都能将她吓成这样。
可笑!
沈离醉微微摇头叹息,上前从药箱里取出工具,一一摆上,拿起最重要的那一件——取心头血的针递给顾玦。
顾玦身子一僵,低头,缓缓看向沈离醉手上的钢针,脸色一点点泛白,再缓缓抬头看向沈离醉。
“你内力精湛,取心头血的手法应该会比我准。”沈离醉语气平和地解释。
这下,俊脸彻底刷白。
他,亲手取她的心头血?
风挽裳也没想到是由他亲自动手,怔了怔,目光有些僵硬地看向他。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她,却只看得到他的侧脸,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让他取,他会不会感到痛苦?
哪怕只是一丝,对她不忍都好。
终于,他缓缓伸出手去拿沈离醉手上的钢针。
那支钢针她见过,跟萧璟棠当初取她心头血时一模一样,再看到,她还是不由得轻颤了下,因为,当初留下的阴影。
然而,他伸出去的手仿佛僵住了般,很慢,很慢,明明那么近的距离,他却迟迟碰不上。
就在指尖快要碰上时,他却陡然缩回,低头看了眼**上的子冉,攥了攥拳,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不能拖了!”沈离醉拉住他。
倏然,一抹纤细的身影冲上前,拿走沈离醉手里的钢针,高举,对准自己的心口——
顾玦瞪大凤眸,推开沈离醉,闪身上前,只来得及握住她的手。
快!狠!准!
不快的话,他就下不了手。
她不对自己狠的话,会耽搁救子冉的时机。
准?怎么可能不准?
心口那个疤虽然很小、很浅,可她早已记得很清楚,闭着眼都知道准确位置。
但是,真正下针的是他,她只是找准了位置。
“唔……”
钢针没入心房,她闷哼一声。
他另一手搂住她,凤眸看着没入她胸口的钢针,看着鲜红的血一点点晕染她素白的衣裳,他的手在颤抖。
但他极力稳住,不能颤抖,一颤抖,她会更痛。
“你的脸,好苍白。”她虚弱地笑,很想,很想抬手抹掉他脸上的苍白。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脸惨白成这样,就连那次他喝下她亲自煎的药都不成这样。
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又抬头看他,“怎么办?萧璟棠说,取心头血要在心花怒放之时,那才是最纯的心头血。可是,我们这么悲伤……”
“胡扯!”他冷斥。
然后,低头,很冷静,很冷静地按照沈离醉先前说过的方法,暗暗提起内劲弹针取血。
风挽裳痛得皱紧双眉,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痛,却清晰的提醒着自己不能乱动。
倏然,他轻轻将她揽近,在她耳畔柔声说,“爷给你的压岁钱有几个铜钱?”
几个铜钱?
风挽裳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努力去回想。
她只记得是一串,具体串了几个……八个……十二个……还是十五个……
“唔……”
就在她失神去数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再度闷哼,低头,那支钢针已经抽出,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手掌。
沈离醉立即取走取了血的钢针,然后,他一手按着她的伤口,搂着她缓缓挡下,热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下,染红了白皙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