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挡在门口的人赶忙让路。
他手上拿的确实是太后的令牌,太后都恩准他来问话了,他们自然也没敢再拦,再说,他们巴不得有人进去安抚里头那头猛兽呢,若不然,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跟在身后的太监上前帮忙开门。
太监是太后派来盯着他问话的,那老妖婆而今是草木皆兵了。
薄晏舟不紧不慢地走进去,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
而制造这一切的人,此时此刻正对门口的位子而坐,优雅从容地喝着茶,仿佛外边死的那个人不是他动的手,也仿佛屋里被破坏殆尽也与他无关。
门,又轻轻关上,他举步走近。
“本官恳请太后让本官前来问九千岁几个问题。”说着,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始终低着头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徐徐扭头看向他,好看的唇轻轻勾起,“丞相大人确定不是来落井下石?”
“九千岁而今这个狼狈样,本官于心不忍。”薄晏舟弹了弹袍子上的灰尘,笑道。
“丞相这般说,本督着实受宠若惊,莫不是……看上本督了?”凤眸轻轻一扬,风情脉脉。
素来沉稳自持的丞相大人面部微微抽搐,翻出一个茶碗,拎起还热乎乎的茶壶倒了杯茶,波澜不兴地道,“根据画舫那些纸上说的,太后屠杀异族只因为旭和帝的生母乃异族人,所以,本官特前来问九千岁,对此事如何看?”
顾玦凤眸低垂,看着他状似无意地轻抚杯沿的手指,然后,轻敲了一下。
也即是走了。
他了然,心里空荡,面上轻笑,“丞相大人何不直接问本督旭和帝在哪。”
“也即是说九千岁当真知晓?”薄晏舟面露欣喜。
“丞相来此不就是认为本督会知道吗?何需如此拐弯抹角。”顾玦冷嗤。
“也就是说,即便你知道也不会说了?”
“本督有这么说吗?”顾玦淡淡地挑眉,浅啜茶香。
“九千岁,三日期限转眼即到,莫非你真嫌命太长?”
“怎会,本督还要活到九千岁,才不枉丞相大人一声称呼。”
薄晏舟也不恼,轻轻拨弄着茶盖,轻轻浅啜一口,才不疾不徐地道,“九千岁莫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有时候,失去了可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好看的眉峰轻蹙,随即,轻笑,“这是本督深思熟虑过的,丞相大人觉得呢?”
“看来本官今日前来是一无所获了。”薄晏舟轻轻搁下茶碗,拢了拢袖袍,起身,“不过,正所谓,世事无绝对,九千岁觉得呢?”
微侧过头去,神秘地笑了笑,他拂袖而去,留下一缕余风。
顾玦拧眉,思索他那句话的意思,但是,思索了好久,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
直到霍靖送来晚膳,让禁军送进来,直到打开食盒,直到他看到里边的菜色……
他蹙眉,再蹙眉,以为自己眼花了,但还是不相信地拿起筷子戳了那道八宝酿鱼品尝。
半响,在嘴里回味过后,他脸色一沉,丢开筷子,毫不留情地将整个食盒从破着的窗口扔出去。
啪啦——
碎裂的声音在外边响起,也仿佛碎在他心头上。
他起身,背对着门口,昂头,攥拳,闭眸。
该死的!
这就是薄晏舟的世事无绝对!
居然又把她弄回来了,而且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得方式,倘若他让人将她丢出去,就等于宣布她是偷偷溜进来的,到时候传到太后耳朵里……
还真是聪明绝顶啊!
他烦躁得一脚将椅子也踹坏,原本完好的两张椅子,只剩下一张。
门外,霍靖看着被丢出来的食盒,即便已经碎成渣,他还是知道那些菜一口都没动过。
看着里边又传出响动,他摇头叹息,上前收拾。
当霍靖回到厨房时,厨房里奔出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妇,她盘着妇人发髻,袖子挽到肘弯处,露出白嫩纤细的手腕,削葱根般的玉指上还沾着水珠,好似刚从水里泡过。
她不是别人,正是风挽裳。
“霍总管,爷吃得多吗?”风挽裳满脸期待地问。
是她拜托薄晏舟帮她的,她知道薄晏舟一定进得来,也有办法将她光明正大地带进来。
她只想默默地待在他身边就好,尽管什么忙都帮不上了,至少可以做饭给他吃。
然而,霍靖却是一脸欲言又止。
她嘴角的笑意僵住,眼里的期待消失,目光慢慢地看向霍靖手里拎着的食盒上,食盒没坏,可是底下却滴着菜汁,上边也沾了好多残羹。
显然,他没吃。
非但没吃,而且还直接扔掉。
显然,他知道是出自她的手,所以才没吃,所以才这么做。
心里好失落,尽管已经事先做过心理准备,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好痛。
他怨她,连她做的饭菜都不愿吃了。
“夫人,爷是吃了的,这是奴才收拾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所致。”霍靖看到那张柔美的脸从方才的灿烂彻底失去元气,赶忙扯谎安抚。
“霍总管,你无需安慰我,我知道爷没吃。无妨的,把别的厨子做的给爷送去吧,长夜漫漫,别让他饿着了,他还有得熬呢。”风挽裳笑了笑,反过来安抚霍靖。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