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又岂是琴棋书画她们,那么轻易就信的。
她越是这样说就越代表越严重,若不严重,怎不让告诉爷。
小莲蓬一路上还说她叫不醒,叫醒了又站不稳,还吐血了。
多久了?
这样的身子有多久了?
她怎可以瞒得这么好?
老眼变得湿润,心疼这孩子总是为别人着想的心,心疼她的遭遇。
他以为她和爷总算苦臼来了的。
他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是他们之间所遭遇的最痛苦的事了的,没想到……
“霍总管,外边局势如何了?”坐在铜镜前,风挽裳虚弱地问。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昨日和前日,她都仔细用胭脂水米分费心掩饰大半的。
“回夫人,天都的百姓都门窗紧闭,就连街上都冷清得吓人,好似一座空城。”霍靖年迈的声音也有些哑了。
“如此也好,能避免伤及无辜。”风挽裳低头瞧了眼掌心里方才让婢女拿过来给她的小瓷瓶,“爷和其他几位爷应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吧?”
这也是沈离醉给她的,说是倘若她支撑不住了,吐血,四肢无力时,而他又还未回来,她可以服下这药,就像过去让子冉保有一息陷入昏迷那般,可以拖延一些时日。
这药必须得马上服下,否则等耗尽最后的生命力,服下也没用了。
可是,这时候,她又怎能服下?
在他就要成功之时……
万一服下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毅然的,她将小瓶子悄悄丢入梳妆台底下。
霍靖含泪点头,“夫人放心,这一次,会成功的,一定会的!爷很快就能时刻陪着夫人了。”
越说越心酸,他这样说只是希望她能撑着些。
“是啊,爷他们会成功的,盼了那么多年,苦了那么多年,马上就要彻底拨云见日了,大家往后也会过得平安顺遂。”风挽裳虚弱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选那支宝蓝的簪子给婢女帮她戴上,拒发髻上的朱钗都比这支簪子华贵,拒讲这些也是他让人张罗的,但她还是独独钟情于七夕那日他送的这支。
这算是定情信物呢。
霍靖看着她祈盼的样子,看着她一心一意为爷,想到这对苦命鸳鸯过去所发生的种种,心如刀割的痛。
不忍,也没法忍。
他攥了攥拳,转身,“夫人,这事必须马上告诉爷!只有爷能尽快让沈爷赶回来,沈爷一定会有方法的!”
她时不时地揪着心口,他便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所以,更加没法瞒!
因为,那必是取了心头血所致!
“站住!”风挽裳赶紧起身喝住他。
听到那有气无力的声音,霍靖再也狠不下心迈出门槛,他回头,红了眼眶。
看着这么一个长辈为她红了眼眶,风挽裳很是感动和欣慰,她扯出一抹浅笑,“霍总管,沈爷就是为了找出可以医治我的方法才连夜离开的天都。”
霍靖浑身一震,不敢相信,“沈爷早已知情!连夜离开的天都,那不就是……”
两个月以前的事了!
他们居然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是她掩饰得太好,还是他们不够用心?
一定是后者,倘若真的够用心,怎会看不出她一日比一日消瘦?怎会看不出她眉眼间紧锁的哀愁?
愧疚和懊悔一下子涌上心头,他觉得万般愧对,双膝朝她跪下,“夫人,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能及时发现您的状况……”
“不!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夫人!我是夫人的贴身婢女,我却一点儿也没发现,是我的错……”小莲蓬也扑通跪下,没法原谅自己的粗心。
“奴婢也有错!”身后的琴棋书画也紧跟着跪下抢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霍总管,不关你们的事,快起来……”风挽裳既感动又无奈地喊。
“夫人,依您方才所说,也即是没法子治,对吗?”霍靖抬头,沉痛地问。
风挽裳淡淡地看着他,半响,点头。
“是……今日吗?”今日是他们拨云见日之时,也是……她的大限?
看着霍靖和几个婢女屏息等待的样子,虽然不想让他们难过,但是,她只能坦白。
因为,接下来,她还得靠他们。
闭上眼,她点头回应。
霍靖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整个人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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