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顺天元年十月初五,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广清大营北门营房处,还是如往日一样,换班的两百人小队一边三三两两打着招呼,一边登上营门。
虽然已经在这大半年光景,许多大陈的年轻士兵还是为这座庞大的兵营而震惊。
就连营门的门楼也不比许多小城差,更不要说里面营房整齐,练武场占地广阔,就连食堂都有四个。小兵们大多都是农民出身,这样的地方确实没有见过。
北门外面便是陡峭的苍崖山,所以他们这边也不过一千人把守,门楼上守着两百人,下了夜正休息的士兵两百人,还剩六百人有五百都在大营外面的瓮城里面防守,一丝一毫不放松。
他们都怕里面的俘虏们跑了。
虽然小兵们也上过战场杀过人,可是那些俘虏身上的气势却十分让人害怕。
他们现在被陛下下令逼着缝制军衣和军被,白日做完了工夜里还要研磨面粉和豆粉,做工已经很辛苦了,他们每日还吃不饱饭,一天只有两顿稀粥。
小兵士想着那些人如狼一般的眼神,不由打个哆嗦。
他旁边的兵士年纪稍长,低声问他:“怎么?”
小兵士抖着声音回答:“大牛哥,里面那些人,万一出去了怎么办?”
那些人虽然现在面黄肌瘦,但目光却一日比一日阴沉,小兵士曾经见过野狼,觉得那些人跟野狼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们现在手里没有武器,也没有尖利的牙齿和爪子。
被他叫大牛哥的士兵皱起眉头,低声道:“你别想了,俺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没事的。”
小兵士蔫蔫地点头:“大牛哥,俺想回家了。”
大牛哥心里一痛,刚想跟他说他们已经没有家了,旁边的兵士却突然“哎呀”一声,捂着胸口倒退两步,一下子倒在地上。
大牛哥扭头一看,只见他胸上一朵鲜红的血花绽开,人已经没了气。
“敌袭,敌袭。”大牛哥到底年纪大些,见了这样情况一把把旁边的小士兵按到地上,厉声喊道。
“甲区有人中枪,甲区有人中枪。”他继续喊道。
在他们身边,反应快的兵士都飞快趴伏在地,却还有一二十人傻愣愣站在原地,一脸的茫然。
只听“嗖嗖“的尖锐声音破空而来,那些还站着的人都被击中,血花飞溅,瞬间又倒下一大片。
一时间,平静的门楼成了血海。
大牛哥把小士兵死死压在身下,他飞快对他说:“待会儿跟着我,听到吗?”
小士兵虽然只有十五六的年纪,可当兵已经一年有余,已经不算新兵了。
他听了点点头,咬牙抽出腰间的长刀:“大牛哥你也小心。”
他们这边三句话刚说完,那边小队长就已经飞快找到掩体直起身体:“弓箭手留在楼上,其他人随我来。”
刚才他飞快看那一眼,已经看明白下面的形势了。
约莫小一千人的队伍正在对他们的瓮城进行攻击,在略微远一些的地方,还有火器兵与弓箭手埋伏。
他们这满打满算才八百人,还有二百兵士已经回到后面营房休息了,现在再去叫已经来不及了。
小队长领着士兵飞快下楼,他回头扫了一眼,直接命令那小士兵:“去找将军,跟他说北门敌袭,对方有火器和弓箭,没有标志,近千人数。”
小士兵有些慌,,见他微微冲自己点头,便“诺”了一声飞快往兵营里面跑。
从这边到东门孙将军待的大帐,最少要一刻时间,他希望大牛哥可以活着等他回来。
带着这样的念想,小士兵飞快往前跑去。
而这边的守门小队已经下了门楼,直接进入瓮城。
敌人人数太多,只不过片刻功夫,瓮城的大门已经被破开,敌人直接涌入瓮城中,他们的士兵成了罐中的蚂蚱,被严严实实堵个正着。
小队长一看形势不好,直接带着剩余的一百多人杀入战团。
然而此刻的敌人却并不恋战,直接两三人一组抓着他们的士兵往山上退去。
一下子被杀百多人,被掳走百余人,小队长下来的时候,瓮城只剩下二百多人,还大多受了伤。
“怎么回事??他们是谁?”他抓着下面的百夫长问。
瓮城的旗长已经战死了,只剩下两个百夫长还活着。
被他抓住的百夫长满脸是血,他一只手已经断了,正疼得浑身颤抖:“不知道,但是他们抓了好多人走,去救救他们。”
队长沉默了。
对方比他们多了一倍人数,在刚才那场短暂交锋中直接灭了他们将近三百兵士,而对方几乎毫发无伤,不损一兵一卒退回山中。
他们剩下这五百人就算是去追,也是个死。
可他们又不能不追。
被抓走的有他们的兄弟、朋友,跟他们有着过命的交情,要是不去,剩下的士兵恐会心寒。
可是去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回来。
小队长只觉得手脚冰凉,他站起身来,看着仓皇的士兵们沉声问:“谁愿意跟我去?”
士兵们看起来都很害怕,但是没人出声反驳,也没人马上站出来。
就在此刻,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出来,他说:“我哥哥被抓走了,我去。”
从他开始,陆陆续续出来小二百人,队长一咬牙,对着另一个受伤不重的百夫长道:“老张,这里靠你了,我带人追,等将军来了你直接禀报。”
张百夫长自然知道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