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很窄,除去一开始的陡峭,后面都还算好走一些。
只不过似从未开启过,里面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也很大。
荣景珩到底身子骨弱,很快便面色泛红,呼吸也重了起来。
“阿泽,停一下,你拿着火把。”荣景瑄低声唤了谢明泽一句,复又吩咐道,“小福子过来,扶着六殿下。”
小福子立马把手中的火把举给谢明泽,然后便侧身过来扶住荣景珩。密道太狭窄了,即使两个未束发的小儿并排走也有些艰难。
火把上的火苗一跳一跳,照得密道忽明忽暗。在这样幽暗静谧的密道里,所有人都觉得十分压抑。
荣景瑄回头吩咐钟琦守好后面,自己则侧身上前走到谢明泽身后。
钟琦和小福子虽然都只是内监,但两人都在勇武军里训练过,在这样的环境下是撑得住的。谢明泽从小习武,却未在军中历练,让他走在前面便有些不妥了。
荣景瑄走到谢明泽后头,轻声道:“阿泽,我们换一下。”
谢明泽微微扭头看他一眼,火光下,他额头都是汗水。
“不用,”他说,“应快到了,我没事的。”
荣景瑄回忆了一下密道的长度,没再说什么。
果然,半盏茶的功夫,他们便走到了尽头。
这条密道十分曲折,还修了无数分支,要不是李德生把路线告诉了谢明泽,一般人肯定会迷失这个诡秘的地下隧道中。
再走一次,荣景瑄感慨颇多。
先祖高皇帝戎马一生,立下大褚百年基业,他留给后人平安富足的大褚山河,还有一座端庄肃穆的长信宫。
这座屹立两百多年的长信宫,静静看着荣氏几番风云变幻,它守护着荣氏延绵不绝,也用这个几乎无人知晓的密道,给了后人一线生机。
荣景瑄深吸口气,道:“大家小心些,上去吧。”
说罢,荣景瑄示意谢明泽把火把插在石壁上,右手按住佩剑,率先往上走去。
密道修得很深,沿石阶往上走,约莫五吸工夫才到出口。
那出口也是个方形木板,倒是没有褚鸣宫中那个看起来破败斑驳,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平整如新。
荣景瑄仔细看了看那木板,伸手就要推开。
“陛下,”谢明泽惊呼一声,直接抱住他的左臂,“陛下,不可,让臣先行。”
荣景瑄低头冲他笑笑,又用右手拍了拍他拦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轻声说:“无妨的阿泽,朕知这是何处。”
说罢,他不等谢明泽惊讶,直接推开了木板。
出乎谢明泽意料,外面依旧昏暗一片,也静悄悄的,借着朦胧火光只能瞧见密道外低矮的房顶。
想必是个无人居住的柴房之类,谢明泽松了口气,却还是强硬地拦住了荣景瑄,要求自己先行出去。
荣景瑄笑着叹了口气,这人啊,还是这脾气……
“陛下,上来吧,真的没人。”
荣景瑄抬头,就看到谢明泽伸到眼前的手。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然后一个纵身出了地道。
等所有人都出来,他们才有心思打量身处何处。
这里居然是一间堆满了干柴的柴房,刚才他们出来的地道口原本也放了两捆,不过荣景瑄力气大,都给推开了。
这间柴房十分低矮,又正值夜幕降临,只依稀能看到柴堆外面有一扇不太结实的木门。
谢明泽看了荣景瑄一眼,眉头依然皱着,表情也显得相当凝重:“陛下……臣出去打探一二?”
荣景瑄摇摇头,他示意钟琦和小福子照顾好荣景珩,然后便把谢明泽拉到一旁。
两人挨得极近,荣景瑄几乎是贴着谢明泽的耳朵低声道:“阿泽,朕知这是何处,只是不知如今是否安全,待会儿你我先出去打探一番,你切记不要再唤朕名讳。”
谢明泽自然低头认真听他说,等他说完才道:“那臣应当称呼陛下如何?”
荣景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无奈天色昏暗,他自是看不清对方表情,只好道:“朕比你痴长月余,你不如叫朕一声大哥吧,朕就唤你晏之。”
晏之是谢相给谢明泽起的表字,虽二人皆未弱冠,但这个字是谢相和荣景瑄一起商量的,他自然知道。
谢明泽浑身一震,好半天才低声问:“陛下龙子皇孙,微臣怎可高攀。”
荣景瑄笑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虽不是兄弟,但亲如兄弟。如今荣氏走到末路,你还能陪瑄走这一遭,瑄感激不尽。”
谢明泽抬头看了看他,天色太暗,他们便在这黑夜里沉默对望。
好半天,谢明泽才轻笑出声:“陛下……大哥,晏之有幸陪大哥走这一遭,此生足矣。”
他声音很轻,笑声很柔,荣景瑄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颤动,那种不能言说的情绪又迅速袭上心头,让他握着佩剑的手都跟着颤抖。
他深吸口气:“晏之,我们走吧。”
他说完便直接走到柴门门口,先是谨慎地侧耳倾听,然后才招手让谢明泽走到另一侧,两个人贴着柴房薄薄的木墙,手里握紧佩剑。
他们拿的佩剑也不是往日里常用的那把,这剑上面没有任何宝石,也不是梨花木缠金的剑鞘,只是一把最普通的长剑。
荣景瑄努力在柴堆间找寻弟弟的影子,天色黑暗,他终于什么都没看到。
这样才是最好的,钟琦跟小福子都学过武,虽然比不上他跟谢明泽,可却有些常人不知的偏门手段,保护荣景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