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萧乾生也是第一次看到武帝这样对待孙贵妃,一时间,他自己倒是暗自警戒起来,不管怎么样温子慕现在算是安全了,武帝并没有在孙贵妃的煽动下对他怎么样,等到过几日绝小子的情绪稳定了,他会亲自去问出到底是谁伤了他。
“乾生啊,怎么现在都不叫朕皇爷爷了?”武帝看着萧乾生,目光飘渺浑浊,却突然抛出了这样出人意料的问题。“以前,你不都是叫朕皇爷爷吗?”
萧乾生闻言一愣,心里警鼓大响,微微的欠欠身子,他不卑不亢的说:“回皇上的话,以前是以前,现在乾生是魏王府的世子,尊卑分明之下,乾生不敢造次。”
“魏王府的世子,是啊,你现在已经是魏王府的世子了……”这是他自己当年亲自下的圣旨,把自己的孙儿过继在他人名下,但如今放眼望去,他一共有三个孙儿,最有才能的却是这个被他亲手放弃的,另外一个也被他寄养在鄂州,还有一个却是文弱不显。
他当了一辈子的皇帝,如今三宫六院数不清的嫔妃,可是他的儿子却只有两个,大儿子懦弱不成事,宠爱了一生的贵妃为他生了个小儿子,原来想着这个小儿子是他最为期待的女人给他生的,他将来一定要最好最好的疼爱他,让他继承他的一切,可是,他是个傻子。
这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回头一看守在他身边的人,武帝突然讽刺的想到,他为他的江山社稷和祖宗宗庙,到底留下了什么?越想越失望,越想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就像被潮水淹没了一样,止不住的心酸和发慌,太难受了。
这样的情绪武帝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一辈子他之前也有过一次,不过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是在听到那个人的死讯的时候。这半年,大概真的是老了,年轻时候那些或明媚或沉暗的事老是容易爬上来,扰乱他的心神。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孙贵妃这个女人,就连作为那个人的替身都不能够了呢,武帝突然觉得浑身都像是被大山压住了一样,一总莫大的压迫感将他笼住,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应该要发生了,但是这是什么事,他猜不到。
“乾生,你魏王叔还没打算回京吗?”沉默了好久,武帝突然这样问道。
“是的。”萧乾生敏感的觉得今天的武帝很不一样,所以就算已经接到了王叔马上就要抵达京城的书信,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将它瞒了下来。“王叔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不够也不远了。”
想到这一辈子最想杀掉,偏偏因为承诺而不能杀的那个年轻人,武帝的心里泛上了重厚的灰烬,深吸一口气,他轻声的说:“写信告诉你王叔,一旦他的身子复原了,就让他早日回京吧,身为亲王,不能长留在外。”
这一次,武帝提到萧未鸿倒是十分的冷静,但是就是这样一种不平常的冷静,才让人觉得打心底了发怂。萧乾生见此点点头,装作温顺的说:“是。”
“你也退下吧,以后下了朝,记得多来宫里走走,有时候陪朕下下棋说说话也是好的。”武帝的眼眸似乎闭了闭,略显苍老的脸庞上居然显露出了不常见的寂寥和落寞。
龙椅上的那个老男人,是不是真的老了?一直到回了魏王府,萧乾生都忍不住在想着这个问题,但是一想到温子慕还被关押在宫里,有孙贵妃在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意外,萧乾生的心里又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着急的不行。
不成,今晚他就是强行也要去把慕慕救出来,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宫里,也许他可以去买通宫里的侍卫们,萧乾生如此想着。
“世子爷!”焦躁的踏入王府中时,管家立刻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对萧乾生说:“王爷回来了,王爷刚刚已经回来了!”
“王叔回来了?”萧乾生闻言一怔,连忙激动的问:“王叔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回世子爷的话,王爷这次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多年不见的挚友呢。”管家笑眯眯的回答说:“如今时辰快近黄昏,王爷已经在后院里陪着这个挚友了呢。”
“挚友?”王叔那个人放浪形骸,最是潇洒不羁,从来都不屑于与人交友的,他哪里来的挚友,居然还亲自陪着?萧乾生一听只觉大为疑惑,眉头一皱,他冷冷的说:“我去找王叔。”
皇子殿里,一位身形羸弱但是脸庞却极为俊气的男孩轻轻的走了进来,殿里的宫女一见他,连忙全都跪了下去,“皇孙殿下千千岁。”这位皇孙正是东宫孙侧妃所生的萧麒。
“二皇叔呢?又跑到哪里玩去了?”别看萧麒现在才七岁,但是因为皇家孩子早熟的特性,他说话的时候将眉头一皱,竟然也很有几分冷清清内敛的味道。
萧麒的性格自幼就偏于淡漠,情绪从不外露,武帝曾经就说过,他的样子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萧乾生就有十二分的相似,都是一样的坚毅沉冽。
不可思议的,萧麒似乎很喜欢看到宫里这位痴痴傻傻的小二叔,每次孙侧妃一带他进宫,他就会跑到这里来找小二叔了。
宫女们回答说:“回皇孙殿下的话,二皇子今日在外头受了伤,如今正在床上休息呢。”
“皇叔病了?我去看看他,你们都别进来!”冷漠俊美的小孩闻言,心里一急,伸手推开身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