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满意吗?”
苏青荷完全无视了正殷切地注视着她的男人,此时她的目光全被黏在桌上那只玉狮摆件上了。
玉狮摆件是圆雕卧式披发的形态,毛发呈多绺的螺旋状,环眼阔嘴,四肢伏于地,尾自身后上冲,有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玉狮子毛发和肘部的螺旋纹无一不被镶嵌上了耀眼的金丝,配上白如羊脂的和田玉,似把整间屋子都照亮堂了许多。
几道金丝将和田玉本就光润的色泽映衬得更为,像是一团快要融化的透明雪水,白玉狮子仿佛身披着一层金色霞光,虎视眈眈地伏卧着,威仪气扬的姿态毕现。
苏青荷把玉狮子捧在手心细看,金丝与白玉上的凹痕镶嵌得严丝合缝,比金银错工艺里用的液态泥金还要贴合,虽仅有肘部和毛发上两处镶嵌上了金丝,但毋庸置疑的是,这已经是划时代、独一无二的杰作!
雕琢这玉狮子时为了方便嵌金丝,造型设计得近似于时期,线条简单干练,却透着一股古拙的大气,配上这金丝便弥补了玉狮子造型简单的缺陷,足以抵得上“稀世珍宝”这一称谓了。
在没有任何的参照下,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便制造出来,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苏青荷终于抬起头,看了眼那位一直被忽略、满眼写着不爽的男人。恰是这一眼,苏青荷注意到她身上披着的外袍和他身上穿着的长衫是同款的布料,花纹和针脚都一模一样,当下噌地便红了脸。
苏青荷走上前把外袍卷好递到他手里,不敢看他,只低头小声嘀咕道:“难怪他们都叫你琢玉郞,原来这虚名不是盖的,倒真有两把刷子…”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每日看似漫不经心地敲敲打打,居然真叫他制作出来了金镶玉。
段离筝原先久久得不到回应,心里充斥着像小孩子没有得到糖果和夸奖般的失落,忽一抬头见苏青荷嫣红着脸、微撅着嘴犯嘀咕的模样,不由得地怔住,于是身经百战、在王爷面前也丝毫不会掩饰毒舌本色的段大少爷,在这一刻,竟然词穷了,接过袍子,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淡淡的“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苏青荷却嗅到了浓浓的傲娇意味。
苏青荷被他“雕虫小技,不值一提”的气场震慑到,原先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叹道自己果然是太低估古人的智商了,自己觉着千难万难的事,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
然而苏青荷却不知道,在她眼里那两句算不得赞扬的话,在段离筝听来,比他有史以来获得的所有恭维夸赞还要动听。
玄汐阁的管家陈伯捋着胡子插嘴道:“苏姑娘,我夏朝第一件金镶玉出炉,这么关键的历史性时刻,我们几个伙计想围观还得排队,你可倒好,竟然睡过去了……”说着伸出食指遥点着苏青荷,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众人哄笑。
苏青荷不可置否地摸摸鼻子,她哪知道今日段离筝便会做成功,若早知如此,她定会睁大着眼睛,一刻也不松懈。
万事开头难,第一件已经做出来了,剩下的,不过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金镶玉研制成功,圣上必有嘉赏,我有意将赏赐分给大家,不过还是要看各位接下来的表现,今日起,所有伙计都停下手里的活,全面开始制作金镶玉,倘若制作出的金镶玉数量不达标,那圣上的赏银怕是要拿来填补这一个月的亏空……”
段离筝拿出身为掌柜的气魄,先捧后杀的几句话立刻压住了在场的众人,将还处于兴奋状态的伙计们迅速地拉回了现实中。尤其是听到“赏赐分给大家”那句,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投身雕琢金镶玉的事业之中,博得圣上器重,瓜分万两赏银,迎娶贵女名媛,走上人生巅峰……
苏青荷不得不佩服段离筝的远见,金镶玉一出,朝廷十有八九会垄断这项技术,禁止民间私造,就像金银错一样,没有一定的地位,平民百姓根本没资格使用。
圣上的态度先搁在一边,赶在皇帝知晓此事前,以分发赏银来激励伙计们先赶制一批金镶玉放在店里卖掉再说,当初为了制作这金镶玉,用废掉的玉料可不少,怎么也得把本钱给拢回来。段离筝是个商人,同时也是玄汐阁的东家,除了帮她这个忙,他也得考虑店铺的利益。
说起金银错,苏青荷脑中灵光一闪,金镶玉已经制造出,那金银错的研制与普及也就指日可待了,这两者的难度不是一个等量级,难度高的已经攻破了,难度低的那个,已经变得不再有难度。
此时距她与三王爷约定交出青铜樽的时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在苏青荷脑中酝酿成形……
待众伙计散去后,苏青荷走近段离筝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
“做一只一模一样的青铜樽?你要做什么?”段离筝不解地皱眉。
“你就别问啦,我自有用处。权当帮我一个小忙,连金镶玉都研制成功的段大才子,京城首屈一指的玉雕师,区区一件金银错,还能难得住你?”
段离筝对她的恭维很受用,同时又不满她有事瞒着他,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架不住苏青荷两眼炯炯发光的模样,在她的注目礼下败下阵来,转动轮椅背过身去:“十五日后,你过来取罢。”
苏青荷笑得眉眼弯弯:“好。”
***
看到这一个月来,玄汐阁的伙计们为了她这件金镶玉的事忙上忙下,苏青荷私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