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左书的脸明显苍白憔悴了不少,以至于韩琅第一眼甚至没认出来他来。他一开口,屋中所有人立刻吵吵嚷嚷地议论起来,他们投向韩琅和贺一九的眼神依然充满了不信任,一个声音尖叫着:“于大人你先退下,这次战乱全是由他们引发,不论如何我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把他们捆起来!”
这句话得到了一窝蜂的响应,这帮文官夸张地挥舞着与他们并不相称的武器,起哄道:“对!捆起来!捆起来!”
“捆个屁!”贺一九大怒道,示威似的向前大跨了一步,“什么叫由老子引发,老子真有那本事,早灭了你们这帮没脑子的杂种了!”
贺一九一旦暴怒,脸上顷刻间有横纹浮现。这一句吼完,仿佛带了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这帮闹哄哄的官员畏缩了一下,开始迟疑地左右四顾,仿佛在等一个真正有胆量的勇士出来和贺一九对峙。
接着的确有那么一个人开口了,就是先前被韩琅称作“尚书大人”的老者,也是场上年纪最大的人。他踏前一步,周围人自发围在他身侧,只听他道:“二位的身份已经众所周知,我们怀疑你们也在情理之中。这里虽不欢迎你们,但若你们是诚心想来帮忙,我们的确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我x!”贺一九骂出了声,大手一挥道,“说不通说不通,一帮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韩琅同样备感心寒,他忍不住向于左书投去一个探询的眼神,对方却无奈地道:“既然如此,那便先把他们捆上吧。”
贺一九登时连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委屈二位了。”
其实挣断绳索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为了给这帮文官一点安全感,他们还是暂时接受了绳索。阴暗的地下室顿时变成如审讯房一般的存在,贺一九挨在韩琅耳边低语道:“我算是后悔回来了。”
说罢,他突然一呲牙,把正在捆他的官员吓得跌了一跤。这帮文官平日里都有下人伺候,哪干过什么粗活,刚才武器都拿不稳也就罢了,现在绳子也捆得歪七扭八。看他们一个个胆小的模样,韩琅的郁闷劲儿渐渐过去了,现在只觉得哭笑不得。
现在他提高嗓门,不无讥讽道:“魏尚书,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魏尚书是兵部尚书,算是这群人里头官位最高的人物,自然也成为了领袖。韩琅话音刚落,魏尚书清了清嗓子,周围人立刻安静下来:“二位是从何处截获我们的密函?”
韩琅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通。听到信使的死讯时,在场众人又是一阵扼腕叹息。有人悲愤道:“我们从京城辗转至今,东躲西藏,那帮人可恶至极,曾经同朝为官,如今却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这时韩琅才道:“我能否问问,诸位来此是为了什么?”
有人怒一拍案:“当然是不想与那帮反贼沆瀣一气!待我们找到援军,必将夺回京城!”
然而韩琅却从他话里听出了底气不足的感觉,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躲在这里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只有嘴皮子利索,在这混乱的局面里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但“援军”二字还是相当令人在意,贺一九撇了撇嘴道:“哪来的援军?”
说话那人顿时沉默下来,怀疑地望着他们。雷诺溃骸罢舛位都是信得过的人,武功不凡,有他们相助,我们原先的计划依旧可以照常进行!”
可他这一番话没有得到多少响应,韩琅和贺一九闹出来的惨状仍然历历在目,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说可以一试,还有的人犹豫不决,另有一个鄙夷地瞥了两人一眼,低语道:“非我族类……”
这四个字再度狠狠刺痛了他们,贺一九忍不了了,这么久以来他一直窝着一肚子火,如今被这人点燃,再难压抑。下一刻他突然暴起,一拳把这人揍飞出去:“谁他妈再提这句话,老子直接送他见阎王!”
这下又是一通乱,喊着救人的,喊着要把他们赶出去的。贺一九没尽全力,这人被揍掉两颗门牙而已。可场面再度回归一开始那副模样,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于左书拉架都拉不过来。战争所带来的怨愤在人们心中爆发了,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发泄。屋里混乱一片,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大吼大嚷,韩琅只顾得把贺一九脱开,一瞬间心中甚至闪过离开的念头:与其同他们协作,真还不如我们单干。
一帮酸腐文臣,能干成什么事?
这时一声怒吼横插入他们中间:“够了!闹成这样,成何体统!统统闭嘴!”
魏尚书怒气凌然地站在屋子中央,一声令下,四周顿时鸦雀无声。老人的脸犹如石刻般静止不动,显得格外凌厉,他那眼神仿佛出鞘的利剑,扫到哪里,哪里的人就支支吾吾地退缩下去。见满屋的人都安静了,魏尚书才道:“如今事态已容不得你们内讧,你们每个人都身负天下苍生之厚望,莫非夺回京城只是你们放在嘴上的托词不成?”
众人哑口无言,韩琅拉着贺一九退到一边,却见魏尚书冲他们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韩琅过去了,贺一九不情不愿地跟在后头。
“如果你刚才所言确实属实,那我便不再怀疑你的初心。如今以贤王为首的一众反贼,联手西域蛮夷,犯上作乱,占据京城,实数荼毒天下之祸事。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二位是否当真愿意讨伐贼寇,以报国恩?”
韩琅不喜欢讲那么多大道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