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中,荣烈垂了垂眸,蓦地抬起,语声淡淡,“三十件。”
明思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却是恼怒。
三十件?
这厮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望了一眼明思蓦地怒亮的眸子,荣烈微微一笑,语声柔和似劝,“生气作甚?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咱们这不是商量么?”
明思沉了一口气,“五件!”
荣烈瞥她一眼,不说话,伸手端起茶壶,又取了只茶盏,慢悠悠地倒茶。
明思再吸一口气,“八件!”
荣烈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才优雅就唇,徐徐饮着。
茶水放了半晌,早就温了。
明知这妖孽是故意摆姿态,明思还是不得不再退一步。纳兰府就快到了,今日若不把此事定下——这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定会很没心情的。
“十件!”明思冷冷看着他,“不愿意,就一拍两散!”
荣烈这才抬眸,眼底全是笑意,“你说八件的时候,本王便觉差不多了。本想喝口茶再说,谁知你栠心急——呵呵,既是如此,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明思淡淡一笑,也懒得同他口舌,抬眸直视,“还请睿亲王对真神起誓——睿亲王可以同小女子提十个要求,但不得超出小女子能力范围,也不得违背小女子的道德意愿。那么,待陛下不追究之时,睿亲王就要配合小女子离开!”
看着荣烈的神情,明思挑了挑眉,“睿亲王若是要问小女子是不是信不过阁下的人品——那小女子还是建议阁下,还是不问的好。”
很明显,这妖孽有些恶趣味。
对同自己斗嘴,似乎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换做往常,明思也无谓奉陪。
可此刻,她心里还挂着四老爷他们三人,不知眼下归来否,她哪有那个心情同这妖孽“斗法”?
反正以后——这日子还长着呢……
荣烈看着她不语,琥珀色的眸子显得有些深邃而幽。
就在明思以为他不肯时,他微微颔首,举起左手,“我荣烈对真神起誓,若纳兰氏明思完成鄙人提出的十个要求。且这十个要求不超过对方能力许可,不违背对方道德意愿,在皇兄对此事不再追究之时。鄙人愿尽力配合对方离开。”
荣烈语声缓缓,字字低沉清晰,说话间,深幽的眸光一直落在明思面上。
见他这般配合,明思反倒一怔。
“这般。可以么?”荣烈放下手,微微而笑。
摸不着头脑,明思也懒得费神,反正,这妖孽惯来不按牌理,现在目的达到。还理会那么多作甚。
西胡人对真神的信仰是在骨子里的,明思也不怕他狡赖。
方才她字字听得清楚,说实话。这妖孽方才这誓言发得比她想象的还郑重其事,语中也未有漏洞,甚至,还加上了“尽力”二字……
吃错药了?
明思暗忖片刻,寻不得究竟。只得用这句做总结。
当然不会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明思露出今日第一个未有其他含义的笑意。点了点头,“可以,多谢!”
反正多说两字也不会少块肉,这一刻,明思决定暂时捐弃前嫌。
可是,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只见荣烈转首看了看窗外,窗纱轻薄,虽是朦胧,但外间景象还是能看个大约。荣烈看了看后,转首回来,蓦地一笑,“还有段路,对了,你会唱小曲儿么?”轻轻翘起唇角,眉眼笑意微微,“反正今日也是白拣了两件,不如这第一件,你就唱个小曲儿吧。”
明思嘴角抽了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自己怎忘了,这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深深吸了口气,明思磨牙扯开一抹笑,“对不住,我不会。”
反正她也没起誓,不爽的事儿,就直接说不会,对这变态,有啥,也不能有良心!
荣烈将她眸光中的神情变幻收入眼底,心情大是舒爽,闻言颔首,“既是超出了能力许可,那就算了。我原本还想着,此事简便,我也不好占你太多便宜。那现在没办法了,还是十件吧。”
明思瞥了他一眼,持起茶壶将茶盏斟满,把茶船留在方案上,只取了那茶杯,捧在手心,慢慢吮着。
荣烈看着她,唇角微勾,也端了那茶盏来喝。
车头两人,听得里面悄无声息,沙鲁目光朝后一瞄,压低了嗓子,“怎不说话了?”
布罗白他一眼,同压低,“你问我,我问谁去?”
沙鲁一噎,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纳兰府到了。
沙鲁悠悠勒住车,几乎一丝晃动都无,车便停得稳稳的。
布罗利落的跃下,又取了踏脚凳,快步走到后方去开车门。
明思走了下来,朝布罗颔首一笑,“多谢。”又见沙鲁从车头探首出来,也微微颔首,抿唇一笑,“多谢。我还未坐过这样稳的车,你的车赶得真好。”
这倒真是实话。
无论元人还是汉人,控马之术比起胡人,那是真不及。
即便是功夫不错的阿刁,也不能做到像沙鲁这般一路丝毫晃动都无,尤其是启动和停住时,最考较功夫。
沙鲁咧嘴一笑,“属下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对马性熟悉。也算不得什么。”
明思惊喜地“哦”了一声,走了两步过去,“好啊,以后有机会,你教教我。我也喜欢马。”
沙鲁有些受宠若惊,“这是粗人干的活儿,属下哪里好教……”顿住,不知该如何称呼明思合适。
明思一笑,“我不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