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钻入梨花堆雪藏起来。
他这才寻回点节操,面露尴尬之色。
我凝视他:“我真的是元宝儿,是陛下?”
“嗯。”他轻声肯定,“以后你会想起来。”
我有了底气,鼓了鼓腮帮:“那朕可以随便让你亲亲摸摸么……”
姜冕脸上一红,依然镇定:“不能,但我们可以换个话题。”
“……”
第四回合铩羽而归。
我跟他大眼瞪小眼,他镇定自如地转开眼,若无其事地刨开落花堆,挖出我的脚,拿袖子拂去上面的花尘,随即盯着又看了几眼,才捡了罗袜慢吞吞给穿上。
鞋子自挂东南枝,没办法取下。他捡回地上的书卷揣入袖内,俯身给我横抱起来,走回殿内。
径直抱去了一间看似是主要寝殿的地方。
内里布置简单,却不简朴,大气开阔,贵不可言。四扇山水屏风,一面素色青罗帐,一张牙床梨花榻,一套棉褥绣丝被。轩窗微开,光影恰好。
姜冕放我去牙床,我滚入棉丝被里,果然又香又软,令人爱不释手,难怪姜冕巡查州县也要随身带一床。这种被褥睡惯了,怎么可能适应地方县衙的粗布旧絮被,在平阳县可真是难为他了。
我将脑袋钻出丝被,翘首:“我也可以有这样的被子么?”
姜冕正在宽换外衣,闻言无奈:“你如今是陛下,应该追求些更高层次的东西。”
很快,他就为我实现了更高层次的追求,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一叠纸堆,放置床头,示意我看。随手抄起一本,是个对折的纸折子,密密麻麻满纸文字,“这是什么?”
“奏折。”
“做什么用的?”
“大臣的表书、陈情、奏事、建议,给陛下你看的。”
我扔掉,扭头:“我不识字。”
“……”姜冕受到致命一击。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封倒霉的奏折,重新搁上床头,将我脸扭回来:“从前你会不少成语,还会诗经。”
我无奈摊手:“可是我失忆了。”
姜冕淡定地从一封奏折里抽出一张单纸,掸到我眼前。我目光一扫,“卤煮”两个海碗般的大字嗖嗖放出勾魂气息,我口水分泌三千尺。
姜冕以手指擦去我嘴角淌下的口水,将“卤煮”两个字对折起来,收回奏折中:“这么说,并不是彻底的文盲,碗大的字还是认识的。”
我低头戳手指:“……也就认识这两个字。”
“没关系,太傅可以教你。”百折不挠,姜太傅。
我流泪,不是说太傅脾气不好的么,这么有耐心还不屈不挠,还是传说中的姜冕么?
我的太傅不可能这么好脾气!
就在我同太傅进行机智对抗惨败而归之际,一个春风化雨般的身影强势闯入。
“元宝儿?姜冕你把元宝儿藏哪里了……”
是在大理寺见到的那位太医,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柔的大哥哥,一旦出现就能令姜冕下意识陷入紧绷戒备状态的宿敌。我直觉感到此人是个突破口,是我冲破姜冕专横独断樊笼的关键。
“太医哥哥,我在这!”坐在牙床奏折堆里的我,可怜兮兮喊道。
太医循声而来,迈入寝殿,一见此景,顿时动怒:“无耻姜冕,你想对元宝儿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