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不知什么时候沐浴完毕返回寝殿,偏就赶上由华贵作死继而我作死的一幕。
当我研究的余光瞥见那边有个人影后,顿时不做贼也心虚,这时候再把罪证塞给华贵这个熊孩子,也挽回不了了。
于是扭头就见姜冕震惊、尴尬、羞涩、愠怒混合的一张复杂脸,带着一身刚出浴的新鲜水气疾步过来,劈手夺过自己的内衣,藏到身后,脸色已然铁青:“陛下的奏章批阅了?陛下对明日的大朝会有准备了?”
我满脸的心虚,低头学华贵对手指:“还、还没有……”
果然太傅瞬间动怒,虽然也有点恼羞成怒:“什么都还没有准备,你就不分轻重,好奇心旺盛,做些不庄重的举止,若让外人瞧见,成何体统?!”
我决意解释一下,抬起脸诚恳面向他:“是这样的,太傅你可能有些误会,我、我也没有对太傅的xiè_yī存太多好奇,毕竟男人的亵裤嘛,还不都是一个样,并不因为太傅是太傅,就有样式上的翻新,但太傅毕竟是太傅,因为从这件xiè_yī的用色和布料都颇为彰显太傅的品味……”
不知怎么,姜冕面色已然青红交加,怒不可遏:“元宝儿!”
太刚愎自用了,连解释也不听。心好累。
太傅动怒,华贵被吓到了,但这熊孩子一脸天然无害,是个纯粹围观的群众模样。这时我就算把祸水引到这个祸害身上,太傅看一眼华贵的天真,再看一眼我的邪恶,恐怕也不会信。心好累。
考虑到这件事情的隐秘,以及怕吓坏天真小孩,姜冕作出了一个举动。
将一脸诚恳却又毫无疑问激怒了他但完全不知怎么解释的我拉出了寝殿,我心想完了,这是拉我站墙角的节奏。他曾屡次拿站墙角相威胁,没想到竟会在今夜付诸实践。心好累。
我生无可恋地任他叉出去,走过宽阔的走道,经过几间小殿,来到一间水汽蒸蕴的地泉澡堂。他将手里紧攥的小衣抛去了屏风后,推我坐到温泉池边,随后跟过来,蹲下,将沮丧又生无可恋的我抬起脸。
我不得不因这个动作而将视线转向他,看他脸色还没有缓和,恐怕只能做最后一次挣扎了,这个事情必须解释,我急切张口:“太傅,事情它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一向游手好闲,但也没有闲到去翻你的亵裤,对天起誓,我真的没有这个变态癖好!都是华贵那个熊孩子,是她干的,你相信我呀,真是她干的,嘤嘤嘤,你不信我……”
无论怎么解释,他还是怒不可遏:“闭嘴!”
我委屈了:“我闭嘴了,还怎么解释……”
“你解释了么?!”姜冕怒气未消一丝一毫。
我更委屈:“我不都在解释又解释么……”
姜冕沉着脸,这时脸上早没有羞涩了,只剩愤怒:“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你对男人亵裤这么有研究!!”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么?!
我们真是完美地避开了各自心中的重点……
看来我的重点对别人来说完全不是重点,别人的重点对我来说也完全不是重点,难怪人与人之间沟通这么艰巨,简直是个人类学上的难题。
那重点是这个我就不怕了,理直气壮坐直了身躯,脸上的心虚愧疚什么的全消去了,松下一口气道:“这个呀,这有什么解释的,毕竟我跟一个男人生活了三年呀,什么没见过……”
万万没想到,愤怒到极点的太傅已到容忍的临界点,一戳即爆,毫无商量:“跟一个男人生活了三年,你说得当真轻松!什么没见过,你是真当自己是小娘子跟人家过日子?怎么这三年就这么好哄,一点戒心没有,全心全意服侍伺候一个不相干的人,你还理直气壮!他娶你了么?他这三年为什么不娶你?你傻傻地等,等得他等来了童尚书家千金,这时你在哪里?你去默默投湖!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就是你的全部,这就是你过的日子?你还心心念念不忘他,谁也替代不了他是吧?你说,你和他还怎样过?!”
我被驳斥得哑口无言,句句锥心,又句句都是我逃避的问题,他是要将我逼入死角,忍了太久后寻到了一个突破口,便誓不罢休。可是要逼得我承认这三年傻得毫无意义,我又绝不甘心。
“他对我也不是没有真心,不娶我是因为不知我的来历,怕我觉得委屈。而且那时我还小呀,他就养着我,等将我养大。我有了自己的想法,确定我是否真喜欢他,是否还愿意跟他一起过日子。不过虽然我们没有成亲,但这也不过是个形式,我并没有特别在意,所以我和他还……”
身体被拉过去,嘴唇被堵住,余下的话语不让我说全。
句句逼问的太傅,索要答案的太傅,真到了最后的答案脱口而出之际,他选择了放弃。
未出口,便永远不会知道。他主动放弃了索求真相,兴许是怕承受不住真相的份量。
嘴上被堵得如火如荼,堵住了意思意思就行了么,还要变本加厉,根本就不是在纯粹的阻止。
这是擅用私刑……
由于不知名的心虚与记忆深处的伤感,我便先任由他施刑,但渐渐觉得自己也没有大错,心虚个什么劲,不能因为太傅言辞凌厉就可以指鹿为马,我就被批判得翻不了身。
他虽然是太傅,我还是陛下呢。
这个事情必须反抗!
我伸手推开他,咬得嘴唇都要破,还有没有点读书人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这个动作又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