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真是比皇帝还谱儿。
姜荏兮知道他不是皇帝,可实际上也比皇帝差不了多少。这种男人,就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
她认命的蹭过去,搓澡巾准备给他搓澡。
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他后背上那条狰狞的疤痕上时,她还是忍不住暗自倒吸冷气。
这样的疤痕,不需要亲眼见证他当初受伤时的惨烈,只需要稍稍一联想,就知道他当时一定流了很多血,一定很痛。
她看得出,当他用后背对着她的时候,他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紧绷在一起的,每一寸神经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秦景宴不禁回头看向她,“还磨蹭什么呢?”
“哦,哦……”姜荏兮回神,又向前一步,搓澡巾轻轻贴在秦景宴后背上。
然而,就是这极轻的一触,秦景宴却像触电了似的,猛地挺直了脊背,豁然回头。
那一瞬间,她看见秦景宴眼底浓重的杀气。
姜荏兮被吓得倒退两步,撞在旁边的流理台上,把台子上的沐浴用品都扫了下来。
秦景宴肌肉绷得很紧,听见响动半晌没说话。
而姜荏兮也不敢轻易开口。
在她记忆里,跟秦景宴同房这么久以来,她的确没有看过他背部伤疤.....
沉默,在水雾迷蒙的浴室里满眼,姜荏兮呼呼地喘息着,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搓澡巾。
而秦景宴双手撑在墙壁上,依然背对着她。
花洒里面的热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那狰狞的伤口,就像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昭示着他曾经受过的伤害。
这一刻,姜荏兮看到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别人生死的暗夜帝枭,而是一个在别人的追杀中拼命奔跑,努力求生的孩子。
她又开始痛恨起自己来,痛恨自己总能不由自主地去怜悯别人,甚至那个人还是仇人。
明明,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只可怜虫。
秦景宴撑在墙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好半天才开口,“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他有些无力又无奈的露出自嘲的笑容,“我第一次想完全放松地背对着一个人,不过,好像有些困难。”
姜荏兮呆呆地听着,不开口说话。
“我想试着相信你,荏兮。即使我知道你恨我。”
他仰头,让花洒中流下来的水,彻底淋湿他的面容,“我承认,我落入了自己挖下的陷阱。如果,当初见你时候,没有牵扯你父亲,你大哥。也许我现在不会这么矛盾。”
秦景宴转过身,赤条条地面对她,发梢的水,顺着他坚毅英挺的脸滑落下来,而他的双眼却依然冷而犀利,“我习惯了控制,我费尽心思的算计,算来算去,却算漏了曾经被我最不屑的感情。”
姜荏兮依然呆呆地听着,表情很茫然,似乎在听他讲,又似乎根本没在听。
“我说这些话,让你很意外而且,很不敢置信,对不对?”秦景宴嘴角微微上扬,“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可这就是事实。我爱上你了。”
我爱上你了。简单的五个字,像个原子弹一样,炸在姜荏兮的意识里,让她霍然瞪大了眼,直直地瞪着秦景宴。
秦景宴又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她,“给我搓背。”
姜荏兮盯着秦景宴背后的伤疤,一动不动。
秦景宴头也不回地说,“你再不过来,明天的你哥的复检就取消了,因为,你肯定下不来*。”
后面半句显然很有效力,姜荏兮立刻动了。
靠近他的背,靠近他的伤口,再次将手触到他后背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绷紧的弦,仿佛随时都会断。
她甚至感觉到了他的战栗,以及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男人,要做这样的事情?她到底哪里与众不同了,能让他秦景这样的男人,说出想要相信她,说出爱上她了这种话?
她不能理解,完全不能。
而且,她的不安,也因为他在浴室里说的这番话,渐渐扩大。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只是有种模糊却依稀可见的预感……有什么事情,正在脱轨,与最初的设想背道而驰。
姜荏兮是第一次触摸到这样的伤口,张狂的,狰狞的,邪恶的。
每一寸新生的血肉,都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趴伏在秦景宴挺直的脊背上。
她搓动的手,渐渐停下来,缓缓抚摸着那伤口,“当时,一定很痛很痛,对不对?”
秦景宴没说话,也不需要说话。
当姜荏兮抚过他伤口时,他微微战栗的身体,已经给出了答案。
即使那么多年过去,即使伤口已经愈合,然而,在训练基地留下的伤疤永远纯在。
秦景宴,这个风光无限的男人,实际上,是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男人啊。
受过那么多伤害和背叛之后,还能期望相信一个人,而且还是初期,只是想玩玩的女人,这是怎样的勇气?
如果私人助理楚卸陌知道他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相信,他曾经玩玩做过替身的女人,那么,楚卸陌一定会觉得他是疯了。
其实,秦景宴也觉得自己是疯子,竟然产生这么疯狂的想法。
不过,他是那种敢于表白自己心迹的男人,一旦决定了,就会付诸行动。
他想要姜荏兮的心,想要她的爱情,而在这之前,他必须要付出什么。他早就知道,只有付出了才能期望回报这种道理。所以,今天,他做了这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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