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监军督计,疫祸十日,二朝将战折损十余,士卒不可数计。
十一日。晴。
信炮响亮,东营门开,旌旗扬展如云蔽日,北辰外使,持信而至。
东南二皇高坐其位,袖展龙袍,百官跟随,如此宏景令来者不禁心生惧意,早闻东帝品貌非凡,今之一见,凤表龙姿自而出群,与北帝雌雄胜负隐然可分。
“北辰孙挚参见东帝、南王。”来者上前见礼。只是这一拜却未曾有人唤之免礼,一时北辰诸人尴尬万分。
“北辰一举损我将士无数,此番而来,莫不是要见我等之笑话?”沈容与一侧忽而开口,寒目望来,神情带讽。
北使面皮僵了一下,不及细想,却被东帝一道声音,惊得差点窒了息,
“来者可是北辰相国孙挚?”
“正是孙挚。”
话语一落,四下哗然,不想北辰此番遣使而来,竟是搬动了一国之首宰的相国,古来二军交战,使节难逃杀害以供敌军泄忿而扬威,看来北辰此局赌大。
轩辕识了此人,对此不置可否,只道。
“相国连夜赶至,应是北辰有事通传,直言罢。”言语清朗,不见三分愁色,也并无加难于他,如此磊落气魄,孙挚不禁心生佩服。
“孙挚一来,奉我帝之旨奏上北帝亲笔国书。”说着俯伏将本献上。
轩辕直直望着跪伏之人,神色高深莫测,扬手接过侍官揍本,大掌一番,略云,不过一刻,玩味一笑,声音赫赫带着郁怒。
“北辰欲与我朝一举三战定江山?!”
四下闻言一片哄然,无数双惊怒眼睛刷地齐看向相国孙挚,剑出鞘成此起彼伏,王帐之内顿时剑弩拔弓。
孙挚神色倏然变白,缓缓环视众人一圈,心中闷恨交加,面上涩然一笑,泣而奏曰。
“老夫乃三朝阁老,一生为国。一子战死,一女和亲远嫁蛮族,但求巩固万世之皇基,不料世事多变,使臣一片苦心付之东流,如今膝下无血亲,但求东帝赐老夫一死,待得黄泉路上也寻得一由禀先帝空托。”
“相国当知晓,北辰数日前这一杀招折损了我东南多少将士。你以为这样如今我二国便奈何不了尔等北辰?”
轩辕看着跟前下跪之人,露出一抹冷笑来,
“如朕未说错的话,相国孙挚是被迫来送信的吧?”
孙挚心间一颤,暗叹东帝一双锐眼竟这样睿智,连他并非自愿而来都能探知,恐北辰朝堂之事怕也在他也悉知一二。
只道如今国师淮阴朋党作奸,蒙蔽欺君拟了个三战定江山之计,又逼得他亲自送信,枉顾他重臣之节,趁着东南二国为厉疾所累,妄想借此将二国生吞入腹,如此坏先帝之大业,当失天下啊!
“三战定江山,相国素秉忠良,怕这计是使不出您老之手罢。”
孙挚心中蔓延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寒着脸,已心却被他国君主窥尽,是酸涩是屈苦交杂,一时竟口不能言。
“你们怎么看。”手下反复摩擦着信笺,高位之上轩辕看向一侧的沈容与和梦洄二人。
沈容与眸光凌厉的看着下方之人,扫了眼侍官递来的请战书,开口。
“有利有弊。”话罢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梦洄,后者挑眉一笑,语气轻然而冷漠,看向东帝。
“我东南二军将士骁勇,三战又有何难,这利在于速战速决,减少伤亡,而这弊在于,我为明者,敌处暗方,恐有杀招。”
“杯雪姑娘如若此刻在就好了,军国大事她莫不知晓。”南王下意识呢喃,下一瞬就收到无双眼刀射来,慌不迭闭嘴。
“若非你南越生事,姑娘只怕此刻早有结论了!”飞歌脱口而道,声音更冷。
“陛下,我家小姐道若局势一时举棋难定,让我将此信呈予陛下。”说着,上前二步将信恭奉在案上。
“此间之事她早已知晓?”轩辕挑眉,伸手飞速展信。
“当然不。”梦洄似笑非笑的注视著他。
内心道,而是你们间无语言之的默契。
轩辕大手一展,一方熟悉道不能再熟的小篆引入眼帘,定睛一看,素白信笺,寥寥不过二句。
——疾之不解,酿成大灾。久之不战,怠荒成害。
一时默然无言,刚硬黑眸中有瞬软化。
杯雪啊杯雪,苍茫山阙,这一世帝皇之旗,我就等你这句话。
很快恢复神色,眸色渐渐浓由转淡。眉目之间俨然流露出股一世枭雄的宏图霸气。
“相国孙挚,朕不杀你,朕非但不杀你,还要你见证这场旷世三战是何等落幕。回去禀告北帝,道我东歌、南越应他之邀,三日之后二军竞武择日,迎战!”
话罢,袖手横挥,黄袍之上九龙骞腾,呼卷苍茫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