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列一路疾驰,三天后安然无恙的驶过山海关,在滦州附近和商震派出的接应部队会合。这时候李伯阳方才把一颗心沉到肚子里,命令专列在最近的车站停车,让杨常两家老小下车休息,亲自去探望了杨常二人的家眷,细致的询问了众人的口味忌口,吩咐车站去做饭,这种折节态度让杨宇霆和常荫槐二人心下感动不已。
家眷用餐时,李伯阳与杨宇霆、常荫槐绕着车站散着步,聊起了国内政局,杨宇霆很快进入了为主而谋的状态,谈到易帜前曾与白崇禧的一席谈话。
“白健生想要将东北拉过来,借东北之力在京、津一带立足,钳制阎锡山,在北平另立国民政府,与南京的蒋介石分庭抗礼,可惜白健生手中无权也无钱,不能像蒋介石一样允诺每月1000万大洋的军费,否则天下必能两分,东北军在关内还是大有可为的。”杨宇霆低叹一声,为张学良的短视而嗟叹。
李伯阳摇头道:“邻葛,在这一点上我是支持汉卿的,国家混乱了十几年,该到了分久必合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统一对国家民族是有利的,对东北军也是有利的。”
“不过是形式上的统一。”
杨宇霆一针见血的说:“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蒋介石、东北军,这实则还是北洋那一套,不过是旧军阀换成新军阀,披上了革命的外衣罢了。”
李伯阳无法辩驳杨宇霆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国民政府隐患,南京如火如荼的编遣会议就好像一个充满火药的火药桶,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爆照,而一旦这个火药桶爆炸,整个中国将引起巨震,超过二十个省,涉及两百余万军队,这将是一场旷世的大战。
“形式上的统一也是统一,孙总理的建国方针讲的很清楚,现在是训政时期,只要国府坚持下去,不出三五年,就能进行宪政,向民主法治国家迈进。”李伯阳冠冕堂皇的说着,没等说完自己先摇头笑了起来,这话说给老百姓还行,对杨宇霆、常荫槐这种明白人说就没意思了。
杨宇霆听完果然轻笑一声,道:“伯阳兄,你未免太乐观了,现在南京政府已然成了众矢之的,政令出不了控制的江浙福赣鲁五省,又何谈训政。”
说着,他忽然面色一整道:“伯阳兄,不是我给你泼冷水,南京政府朝不保夕,一旦编遣会议失败,各方必然撕破脸皮,你的山东处在晋军和西北军夹缝,大战一起便会首当其冲,你又将如何自处?”
杨宇霆说这话时脸上挂着韬略在胸的神情,李伯阳心中一笑,顺着他的话去问:“噢,邻葛兄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
杨宇霆微微一摆手,又恢复了在张作霖面前摇羽毛扇的神采飞扬:“大丈夫因时而变,我愿为使去联络白健生,你二人只要联手河北唾手可取,到时京津冀鲁连为一体,这便是一支足以和闫、冯、蒋、张抗衡的力量,既要联合,便要有共同的目标,我们可根据孙中山先生的遗嘱,在北平召开国民会议,而且根据孙先生北上宣言所说的,由九个人民团体来召开国民会议,再由国民会议产生新的合法政府,到时候新政府必然会有你的一席之地,而且局势越乱,对于我们越有利……”
李伯阳忽然道:“邻葛兄,按你之见,是不是还得把汪精卫从国外请回来。”
杨宇霆眼睛一亮道:“不错,孙先生的遗嘱是汪精卫笔记的,由他来主持新政府名正言顺,南京那边没人能提出反对意见,比起在孙先生面前的资历,蒋介石差得远了。”
李伯阳摇头道:“那岂不又是第二个武汉政府。”
杨宇霆道:“第几个武汉政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各方角力,我们的机会便有了,逐鹿中原也不是不可能。”
李伯阳承认杨宇霆的话很蛊惑人,要说不动心是假的,就凭新一军十万虎贲,一旦时局有变,轻取一个省简单得很,但他内心又很排斥这种为个人野心而置天下不顾的行为,即便按杨宇霆的做了,他不过是日后大小军阀的一员,凭实力又岂能比得过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军阀,到头来与既与校长反目,又和阎锡山、冯玉祥等人有隙,这日子才当真难过了。想到这里,李伯阳正色道:“邻葛兄,这件事就此打住吧,我不想逐鹿中原,与白崇禧也不是一路人,我只想治理好山东,外面编遣会议成什么样我不管,人不犯我,我不犯你。”
杨宇霆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伯阳一样,不再提和白崇禧联合的事。
待杨常两人的家眷用餐完毕后,众人登车继续南下,向北平而去。
到了北平,河北省主席商震派出秘书长何超群来车站迎接,称商主席已经在北京饭店摆好了接风宴,请李伯阳前去,李伯阳欣然答应,考虑到杨宇霆现在不合适露面,便先将二人安顿在北平的山东会馆,随后去了北京饭店和商震见面。
李伯阳和商震至今也只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去栖霞寺祭拜孙总理,第二次是去东北时路过北平,他对商震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阎锡山独当一面的大将,另外有一个雅号叫做‘五洋将军’,即穿洋服、吃洋饭、住洋房、骑洋马、大洋球。
到了北京饭店,第三层被商震包下了,站满了卫兵岗哨。
李伯阳下了车,商震从饭店里面快步走出来,身着到膝盖的呢子大衣,头戴一顶黑色的呢帽,两人都未作戎装,不便行军礼,便都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