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阳登上师范大楼的残骸,寒风裹挟着霜雪打在他的脸上,如刀似箭的疼,他紧了紧衣襟,远望着寂静的战场,心口窝里热腾腾的烧着一团火,仔细想来,自从民国十三年投身黄埔开始,已经足足五年时间了,这五年安生日子没有几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戎马倥偬中度过,说实话心里不免有些疲倦了,看着苍夷的战场,累累的尸体,一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惆怅浮上心头。
打完这场仗是得好好歇歇了,李伯阳默默在心头告诉自己,他想起了给董幼仪的结婚承诺,从前年就答应,一拖再拖,这次回济南说什么也得抓紧办了。
“主席,万福麟到了!”
杜汉山爬上来报告说。
“走,出去迎一迎。”李伯阳回过神,摆了摆手说。
沿着战壕一路好走,正在半路遇到正往司令部而来的万福麟,万福麟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庞硕,留着两片大胡子,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东北军将领特有的匪气。
“万副司令!”
李伯阳含笑上前一步,抬手敬礼,伸出手道:“一路辛苦了。”
“李副总指挥!”
万福麟谦逊的还礼,拉着李伯阳的手,豪爽的笑道:“我辛苦什么,李副总指挥在海拉尔受苦了!”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言谈甚欢的回到掩体司令部内,李伯阳亲自给万福麟沏了茶,又和的副官讨了包哈德门香烟,给万福麟亲敬上,执礼甚恭,到让万福麟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欠身说自己来。
“万副司令不要客气,论年资,你是大哥,我是小弟,我本不该指挥你,不过这次对苏作战,需要统一指挥,在战斗序列上我是西线总指挥,要命令万副司令的地方,全是因为公事,还望见谅!”
李伯阳亲切的笑道,他给万福麟沏茶敬烟可不是白干的,话里软中带硬的是要万福麟明白谁究竟才是这场战事的军事主官,他可不希望仗打起来了和万福麟指挥上出现冲突,故而来了个先礼后兵。
万福麟那双精明的眼睛闪了闪,心里大骂李伯阳狡猾,打了哈哈道:“好说好说,李副总指挥,我的大部队就在后面,我们什么时候去追苏军啊?”
李伯阳笑道:“不急,苏军跑不了,万副司令一路辛苦,还是先休息一会,等天明了再去追击不迟。”
万福麟摇了摇头,扭头问副官:“现在几点了?”
副官看了眼手表:“报告副司令,1点32分。”
万福麟闻言严肃的对李伯阳说道:“我没有那么娇气,兵贵神速,还是抓紧时间追击苏军的好。”
“好!”
李伯阳点头答应,随即命令各部发起追击,他和万福麟也出了司令部,随部队前进。
……
黄昏后,舅公山的苏军突然一反常态的发起了反击,齐光远原本以为这只是苏军的反扑,但打了一阵突然感觉不对劲了,一个营拉上去没有一个小时就伤亡过半了,这反击攻势也太猛了,心里纳闷着难不成苏军来了生力军,忙又调了几个营上去,但这次还没过半个小时,就听身边的电话嘀铃的跳了起来!
“喂!我是齐光远。”齐光远接起了电话。
“光远兄,情况不对呀!”
李东阁紧张的握着电话筒,外面的枪炮声大作,他是吼着向齐光远汇报:“苏军的攻势太猛了,半个小时进攻了六次,快要顶不住了。”
齐光远有些吃惊苏军的进攻频率,忙叫道:“东阁兄,一定要顶住,我马上给你派援兵。”
李东阁道:“硬拼不是办法,是不是先收缩一下战线,待防守反击。”
“不行,敌军来不了多少援兵,你部要保持攻击势头,将苏军压下去,决不许后退一步!”齐光远大声的说道。
“好,我尽力,请把迫击炮都给我压上来,压制苏军进攻火力。”李东阁提了一个要求。
“好!”
齐光远挂断电话,又拿起另一个电话给迫炮营打去电话:“迫击炮阵地前移,权力配合前线作战。”
放下电话,齐光远整理了一下当前的战况,命令参谋汇报给总司令部,电报还未发出去,便先收到了总司令部的急电:“苏军主力脱离海拉尔战场向舅公山撤退,你部立即转攻为守,依托地形构筑多层坚强防御阵地,务必坚守至援军到来,若放跑一个敌人,当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齐光远看到电报后火烧屁股的跳起来,立刻抓起电话给前沿打去:“东阁兄,情况有变,我军所面的是海拉尔后撤的苏军主力,你的建议是正确的,现在立即收缩防线,全力堵截敌军后撤企图。”
李东阁苦笑一声:“现在撤不下来了,我刚把部队压上去。”
“啊?!”
齐光远懊悔的一拍额头,急声道:“部队撤不下来,那你先把指挥部撤下来。”
“光远兄,我一撤部队就跨了,我决心率部在前面拼杀,为你部署防御阵地赢得时间。”李东阁毅然决然的说道。
话音未落,电话里猛地传来剧烈的炮火声,电话戛然而断了。
齐光远沉重的放下电话,将卫队长韩世丰叫来,问道:“世丰,你追随我麾下多久了?”
韩世丰望着齐光远,不知道他为何问起这个,立正说道:“卑职民国十五年追随的旅长,至今已有三年了。”
“三年了,这些年我待你如何?”齐光远轻声问道。
“旅长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恩重如山!”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