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演的去世拉开了贾家这一代人去世的序幕,贾源很快随之而去,跟着的还有两位国公夫人。近五年来,贾家几乎都在孝中,本朝对孝道的考察很是严格,贾代化也几乎足不出户,专心教养儿子。
贾周氏的年纪也越来越大,若无意外,贾敷、贾敬、贾昄三兄弟,就是这一代宁国府反文辈的兄弟了。
贾敷被拖到了二十三岁还没有成亲,连订婚的人选都没有,贾周氏对此十分着急。贾敷更着急,他着急的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帮助贾代化回到朝堂?决不能无声无息的回去,五年过去了,各个职位上的人基本上都轮过一遍了,贾代化此时悄无声息的回去,别人只会认为贾家势弱,连族长家都这样了,贾家的其他人又怎么能得到别人足够的尊重。
出孝这天,贾敷找到了贾代化,陪他在华福堂自带的小花园里说话,如今贾代化夫妻已经搬到了主院华福堂,他们曾经居住的扶云院,本打算让贾敷搬进去,但贾敷以病体未愈,康园名字吉利,风水利于养病为由,不肯搬离康园。反而让贾敬搬了进去,这些年贾敬表现得非常好,贾敷也愿意辅助这样一个宽厚而有能力的弟弟,以“一家人,不讲究虚礼”的接口,让贾敬搬了进去。
贾昄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又是老幺,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撒娇卖痴,这些严肃的大事从来都与他无关。
贾代化十分重视与贾敷的谈话,听说贾敷要来,特意把谈话的场合选在了小花园的圆桌上,圆桌没有明显的主次,贾代化真正把贾敷当做可以平等对话的成年人。
“父亲,咱家已经出孝了,不知父亲的官职可有着落。”贾敷开门见山的问道。
贾代化也不介意儿子的冒犯,直接回答:“为父身上袭了伯爵,品级无虞,官职上,约摸还是从原来的兵部郎中做起。我已经和兵部右侍郎通过气了,这个位置可以留给我。”
“咱家的爵位降等也降得太厉害了。”贾敷感叹。
“嗯,皇家对爵位是越来越大苛求了,咱家还算好的,缮国公府的爵位已降至子爵,说不得到了你这一辈,咱们家就只能得个一等将军的勋爵,不入正式品级,散阶罢了。”贾代化心灰意冷到。
呵呵,你说的真没错~
贾敷做皇帝的时候,巴不得底下人拿一份爵位,干三个人的活儿。反之,如今想要提升爵位,风光入朝为官,必须有拿得出手的功绩。
“父亲,儿想,要让圣人重用咱们这些随着他打过天下的勋贵,还是要有别人不可替代的本事、功绩才行。”
“说得容易,功劳又岂是那么好立的。”活了几十年的贾代化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贾敷微微一笑,递上自己带来的一本簿册。贾代化接过来,越看越慢,眼睛瞪得溜圆,最后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贾敷,结巴道:“敷儿,这……这是……”
“这是儿这几年守孝的成果。”贾敷笑着解释到:“自从得知祖父去后父亲要辞官守孝,儿就开始考虑日后父亲凭什么再入朝堂了。”
“其中,有兵政篇,大的是关于改革兵制,如今我朝将官长期带领某军,日子久了,就会出现张家军、王家军之类的私人姓氏命名军队,若是如前朝一般轮岗,或用宦官督军,又常有冗官、宦祸、外行指挥内行之流的弊端,儿在其中提出了标准化建军,陛下担任全国兵马大元岁帅,等等制度,通过制度来约束士兵,不把军队建设寄于一人一事。在募兵上,有强制募兵、义务募兵,提高军人待遇,引导世情舆论等等,这些可进一步规范兵制。若此事牵扯过大,我们宁国府势单力薄不足以抗衡,还有小道,如改良□□,战刀、铠甲,也有军阵改良总结之类的,父亲可编纂兵书,同样可流芳千古。”
“其中,有农政篇。在产量上,有海商带来的高产耐旱、耐寒、良种,在土地利用上,有蜀中的梯田,广州福建一代的桑基鱼塘,北方的高产黍米等等。在人员上,朝廷可单立一农部,下属个州郡县,可匹配专职农官,做农官的人,科举功名秀才以上,重点看的还是有无专业农事技巧等等,这些儿都写进了农政篇。”
“还有,医政篇。如今若遇大灾大疫,往往绝一县之地,朝廷太医署、惠民署并为真正发挥效力,医政篇中有关于朝廷医疗制度的改革,也有几个重点药方的改良……”
“等等,等等。”看着贾敷越说越多,贾代化连忙阻止,这些东西还分了好几篇?贾代化震惊了,他手上拿的,只是兵政篇中关于募兵制改良的办法,就已经很让他吃惊了,现在儿子嘴里,一说就是一大堆,这……这是几个意思?他哪儿有那么大的能量,把所有东西都实现?要是一起上报给朝廷,陛下会不会以为他们宁国府有造反的打算,这些是你一个臣子该想的吗?
贾代化近乎绝望的问:“敷儿,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是啊,居家守孝,也没什么事情,胡乱想想。”贾敷腼腆道。
拜托,你要是真害羞腼腆,就不要给我看这种要命的东西!贾代化在心里呐喊,拿到这样的烫手山芋,不实行不甘心,要实行,他又没把握保全宁国府。古往今来,主持改革有什么好下场,贾代化可没有牺牲小家为大家的崇高精神。
贾代化拿着烫手山芋惊疑不定,难道他的儿子已经聪慧到了这个地步?这样的政策和谋略,不是天才不敢想,不是几十个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