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递给她,笑道:“怎么这样巧?”
翠缕道:“宝姑娘和四姑娘那里怕是真的,昨儿琴姑娘和四姑娘贪恋园中春、色,在湿地里站了一会子,事后都长了癣,四姑娘住在藕香榭就是怕传给林姑娘。三姑娘那里就不知道了,没见她长癣,不知道怎么就用完了。”
紫鹃听了忙道:“你劝劝你们姑娘别这么心直口快,瞧瞧她,有什么意思?”冷眼看来,惜春和宝琴都和黛玉亲如姊妹,宝钗探春也是极好,独湘云常和宝玉一处顽,没个知心姊妹。
翠缕不禁长叹一声,道:“你也服侍过我们姑娘几回,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最是牛心左性。劝了三四遭儿,都不中用,我跟着急得什么似的。偏生我们姑娘打小儿老太太宠爱,太太也仁厚,姊妹们让着她,没受过什么委屈,哪里肯咽下这样的气?你们只道姑娘又得罪了三姑娘,实则姑娘是恼三姑娘处处以宝姑娘马首是瞻,故刺她一刺。”
说完,拿着蔷薇硝径自回了潇、湘馆,湘云正痒得狠了,强忍着不伸手挠脸,忙接在手里沾了些硝擦脸,片刻后,渐渐好了些,顺口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翠缕不敢说自己先去姊妹们那里没找着而后去找林黛玉,笑道:“姑娘等急了?”
湘云斜睨她一眼,道:“你瞧瞧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翠缕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姑娘别怪我贪玩,原是我看那些春、色看住了,不妨脚底下就慢了些,柳条儿随风飘荡,宛然便是四姑娘画的画儿。”
湘云情知翠缕说话未必是真,不由得望着窗外春、色出神。
吃过早饭,湘云忽然叫来翠缕,问道:“府里头可有什么风言风语?”
翠缕暗暗纳罕,口中道:“还是从前那么些,不过被老太太和太太斥责两回后,大奶奶又用了心思弹压,如今倒是没什么风言风语,便是有,也都是说看太太的意思,宝玉和宝姑娘是准定了的,等宝玉年纪再大些,说不定娘娘给他们赐婚呢。”
湘云冷笑一声,随后问道:“有没有说起我和宝玉来?”
翠缕摇头,人人都知金玉良缘的说法,也只知湘云和宝钗因口角生了嫌隙,但很快就复旧如初了,依旧亲如姊妹,倒是没说起湘云和宝玉的姻缘。
湘云在心下盘算了一会子,道:“太太什么时候回京?咱们好家去。”
翠缕闻言一呆,脱口道:“姑娘不愿意住在这里了?”想想从前,在家里做针线累得很,湘云满心里都盼着宝玉提醒贾母接她到荣国府松快松快,先前针对黛玉,无非是黛玉取代了她在贾母和宝玉心中的地位,而后针对宝钗,也是动了心思,只是没想到被宝钗反将一军。
湘云淡淡地道:“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我长住这里像什么样子?何况又没一个人记着我,狗颠儿似的只跟那些风头正盛的人。我原是平民丫头,比不得他们这些公门千金,再不想法子回去,只怕吃我的人多着呢!且瞧着往后,我怕什么,横竖我是有家可回的人。”
说完,又嘱咐翠缕别叫人知道自己这个打算,免得有人起了心思,反倒影响贾母对自己的疼惜,毕竟史鼐至少也得二年才能回京。
翠缕一口答应,欢喜起来,她早觉得湘云不该住在这里了。
湘云虽已起意离开,到底心系着姊妹们,仍如平常一样,该吃的吃,该顽的顽,万事随心所欲。因她不讲究主仆之分,又爱说爱笑,丫头们都喜与她一起顽。
旁人都无知无觉,独黛玉瞧出几分眉目,暗叹宝钗反不如湘云有出路。
展眼三月过去,进入孟夏,黛玉已将扇套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