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太皇太后这番话,悠然心中释然。
这种局面,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每次遇到德馨太后,她又紧张又不知所措,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儿,尤其是,每当望见德馨太后那殷切的眼神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下,真是太好了。
原本太皇太后心中还有些怀疑,但是看见悠然一副貌似欣喜的样子后,突然明白了。合着到现在,这孩子对安尹雪那货有意见,打心眼儿中不喜。
活了七十年的她,看人的目光还是很毒辣的。
明白悠然的意思后,心中苦笑不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番想法悠然可不知,为了保证自己言而有信,悠然举手道:“太皇太后,请您相信臣妇,臣妇只想安安稳稳的过现在的日子,别的,根本没想过,您若不信,臣妇可以对天发誓……”
“打住!”太皇太后拿下悠然的手,正要开口解释时,只听武嬷嬷面色稍急的走进禀说,太后来了。
“让她进来。”
太皇太后话刚落地,还没等武嬷嬷出去通禀呢,德馨太后便急急的闯入,看到太皇太后抓着悠然的手臂,大惊失色。
跪道:“母后,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您千万千万不要怪罪阿然,阿然她,命苦,打小就吃苦受罪,几次差点儿丧命,现在刚有几天好日子,又怀了身子,母后您……”
这哀声哉道,痛哭流涕的,悠然与太皇太后均是一愣。
太皇太后放下悠然的手,又对德馨太后道:“那个,你先放开孤,起身。”
随后抖了抖老腿,却抖不动,没办法,德馨太后在底下抱着呢。
“母后。您今日不答应儿媳,儿媳就不松开,也不起来!”
这话让太皇太后想发火,但是看见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又有些不忍了。
点头答应,德馨太后又喜极而泣,要起身时,却听见太皇太后严厉道:“跪着别动!”
“阿然先坐下。”
两句话出自同一个人之口,可是语气千差万别。
悠然听话的坐在一旁。可心里打鼓,如坐针毡。
德馨太后微怔后,须臾垂头,跪的笔直。
在女儿面前这般狼狈,此刻她并不觉得丢人。话题终于抛开,她反而觉得释然。
太皇太后慢慢坐下,叹道:“你也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可做事,仍这样荒里荒唐,也不知。皇儿当年是怎么看上你的!”
这里的皇儿,当然指的是昭烈帝。
悠然听完这句,头埋的深深,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心里七上八下。
“儿媳知错!”
德馨太后认错认的很干脆。
“别的错,孤也不计较,可是你,居然把自己的孩子都能弄错,可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德馨太后与悠然同时抬头。
德馨太后又惊又喜,母后这是啥意思?听口气。除了责备她的蠢笨之外,仿佛并没有别的意思,这,这是接受阿然吗?
悠然惊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解,刚刚老太太还让自己永远保密呢,这一转身,自己怎么把话题捅破了?
“儿媳知错!!”
这一声,德馨太后颤颤,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你错的。可不止这些!”太皇太后继续道:“赵氏、邱海棠、绿袄、璞玉、安常棋、钱三丫……你说说,因为你的执念,多少人在你手里丧生?”
悠然张嘴,心里骇的不行。
室内一片寂静,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只片刻,德馨太后从震惊中走出,厉色道:“她们都该死!她们伤害了我的孩子,儿媳没错!”
“绿袄、璞玉、安常棋是安氏的棋子,对错孤不再说了,那赵氏与邱海棠、钱三丫以及高家的子孙都该死吗?”
“该死!当然该死!要不是她们,我的孩子怎会吃那么多苦头?最终被逼无奈,跳了河,要不是稳婆,我的孩子早死了!”
“我只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点,儿媳没错!”
太皇太后摇摇头,良久未语。
只觉眼前的这位,执念真是太深了。
德馨太后对太皇太后所知所晓真的很震惊,今天,她对这位婆婆彻底的服了,原本以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悄无声息,可是,该知道的,太皇太后还是知道了。
而一旁的悠然,已经完全呆住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德馨太后一直在讲述,从她发现璞玉的端倪开始,一直到后来与安尹霜的对质。
悠然听的是惊心动魄。
五味杂然。
尤其是当她听见德馨太后说赵氏与邱海棠是被她淹死的时候,心中猛然涌出一股无法控制的快意,让她不知所措的恐惧。
“母后,儿媳说到现在,惩的都是该死之人,您说说,儿媳错在何处?”
“凡伤害我阿然者,我必让她尝受彻骨之痛!”
德馨太后望向悠然,她双眸满是泪水,眸光模糊,看的悠然不由自主的把头别向一边。
不论对错,只从一个母亲的出发点来说,她懂得,德馨太后对邱氏是真爱。
真是可惜了,她不是真正的邱菊花。
沉默已久的太皇太后开了口,“孤来告诉你错在何处,你惩治了那么多人,心里可有好受些?对于那些仇恨,可真的放下?孤问你,你到底是在惩治她们,还是在惩治你自己?”
这话问的……
让德馨太后笔直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
“孤,真的不忍你每日活在仇恨中,即便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