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河堤，灯火幽微，青兰与落华相视而立，彼此都在打探迟疑，许久之后。青兰终究先开了口，手中纸伞轻转，她赤足而行沿着浅草之丛慢慢靠近。
“一年不见，没有想到你我竟生疏至此。”
落华哑然，随即落寞的看着她，“你叛出十二月的时候，就该料到有今日。青兰，当初我曾问你为何会背叛教主，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答案？”
青兰望着落华的脸，浅笑了起来，拢了龙掉落耳鬓间的青丝长发肆意而坐，望着隔岸低垂在湖面的垂柳，好像回到了许久之前，她们姐妹二人也是这般在溪水边丈肩比剑，那个时候她没有想到会遇见小北。
“听说你去江家神器丢了，江大公子发出追杀令缉拿一个叫碧落的女子。是你吧！”
青兰望着落华，一年不见她性子冷漠了许多，嘴角的笑意已被苦涩代替，找不到之前的潇洒肆意。
落华敛下眼睑。不看她。
“天杀之下无活口，你居然没有杀了江大公子，想必教主没让你好受。”
青兰蓦地探上了她的命脉，“咦，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找个地方好好调息？”
“呵呵...”落华毫不在意的挥开她的手，对上青兰关切的目光带了许多责备，“你已经不是十二月的人了，我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
“你还在记恨我没有带你走的事情么？”
青兰望着她眼中的恨意，微微叹了口气，“非是我不带你走，而是我不能带你走。跟着我，你只有死路一条，留在十二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永远都是这套说辞！”
落华脸上划过落寞，很快眼中的冷意涌了上来。“你以为我好会信么，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他叫小北对吧，我什么都知道了。”
青兰身子紧了紧，很快放松下来，从一堆青草之中抽出个芯子来，指尖在清脆的青草芯子上打转，她没有说话。
她默认了她的话！
落华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没有遇上那个小北你还会离开十二月么？”
“没有如果，现实是我背叛了十二月。”
青兰的话好像一把刀插进了落华斑驳的伤口，搅得她遍体鳞伤，“你就那么爱那个男人？你慢慢知道没有教主的解药。你活不长了！”
“落华，等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明白，爱情，生生世世太长，我只争朝夕！”
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话，落华眼前出现了那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只争朝夕么。”
不，落华摇摇头，她绝对不要像青兰一样为了所谓的情爱搭上了自己的生命。
“青...青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花杀和束竹也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
青兰望着她冷若冰霜的脸庞，多年的姐妹再见却要刀剑相向，不由得红了眼眶，“当初...落华，对不起...！”
她起身，细细拍了拍裙角，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保重！”
“保重！”
青兰看着与她背道相驰的落华，指尖微微颤抖，鼻梁之间泛起阵阵酸涩，她举起油纸伞，踩着细碎的青草地一步一步朝着潇湘馆走去。
适逢花会，潇湘馆内饮酒作乐之人消减许多，青兰从后门回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内一个翠衣女子端着热水恭敬的站在门外，看到她回来立刻提着绣鞋迎了过来。
“放下吧，今晚不用你伺候了。”青兰冷冷的打发了翠衣女子，缓缓关上了房门，她收了油纸伞做到了梳妆台前。
房间百叶窗用木棍支了起来，桌上的青瓷瓶中插了几枝新鲜的梨花，身边似乎有股熟悉的味道萦绕，青兰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开心了起来。
她灵犀一笑，梳了梳凌乱的长发把它拢到了身后，望向窗户处，“小北，你来了？”
屋子里隐匿多时的小北从房顶上纵身跳下，落到半空之时一个翻转便从打开的百叶窗中窜进了她的屋子里。
“是我！”
青兰放下木梳，抽出梨花放到鼻尖嗅了嗅，“你带过来的？”伺候的丫鬟可不敢在她的屋子里随便放东西。
小北羞涩的别过头去，“我见院外梨花开得雪白一时兴起便摘了过来。”不过你往日你酷爱兰花，也不知道这梨花能不能入你眼，最后这半句，小北没有说。
“谢谢，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北点点头。
“我明天要启程去江南选一批年轻女子入宫，想让你前去调教些日子。”
青兰刚刚雀跃的心顿时冷了下去，果然，以小北这的冷性子今天居然会摘花讨好自己，若是无所求，他会这么做么。
小北不知道青兰这七七八八的心思，他今天送这梨花只是兴起，却没有想到意外之举被青兰多想反而误会了。
“明天就要走么？”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怕抽不开身。
小北再次点点头，“明天未时我在城外等你。”
说完，他也不等青兰回答倏地一下只剩下个黑影。
青兰坐在铜镜前，看着刚刚放下木梳，手中还拿着梨花，想到落华透露的消息，顿时闭上了眼睛。
她双手趴在镜子前，脑袋磕在上面，努力静下心来。如今凉城越来越乱，萧忆情在这里，十二月的天杀也来了，她的身份被曝光是迟早的事情，如今同小北离开也好。
至少在毒发之前她是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哪怕小北是为了利用她训练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