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在兴头上的凌君吓了一大跳,正准备呵斥两声,却见门外站着的是那朝思暮想的沐哥哥,顿时一张怒容化了春水,俏生生的朝他跑去,“沐哥哥!”
她眼里含着笑。 嘴角微微翘,实在不像个放火杀人的凶手。沐景茗按捺下满腔怒火,强逼着自己带出个温和的笑容来,“凌君,沐哥哥不是让你跟着商队回幽州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人家才不要回幽州呢,都是沐哥哥不好...”凌君尾声拖得长长的,撒娇的扑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我要和沐哥哥在一起!”
沐景茗挡住了她的身子,凌君有瞬间的僵硬,很快又挂起招牌式的微笑反问道,“沐哥哥。人家只是不想离开你,你不会生气了吧!”
她戳着他的胸膛,好像只要他敢点头,就扑上去咬上几口。
“凌君!”沐景茗差点稳不住脸上的强颜欢笑,他推开凌君的手。径直在桌前坐了下来,看到床底露出点点青色的竹筒,笑脸一下子龟裂。
他背对着她,冷冷的问道,“你昨天晚上去哪里?”
“沐哥哥,你干嘛问这个,我当然在睡觉了,还能去哪?”这地方穷山恶水的,她来了一回再也不想来第二回了。
“昨日晚上桑家茶庄失火了,你知道吗?”
“哦,失火了”凌君很努力的掩下眼底的笑,一脸担忧又关怀的神色,“那里面的人怎么样?”
沐景茗死死的盯着她,凌君脸色不变,强撑着不让他看出丝毫变化来。沐景茗冷冷一笑。从来没有的狠戾让凌君瑟缩了一下,再也承受不住的别开了眼睛。
看到她后怕的样子,沐景茗也不追问,手指在桌上一敲一敲的,像把敲响丧钟的催命符,惊得凌君开始想起昨日自己做的事情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
不想不觉得,一想便乱了手脚。
昨日完事之后,她把夜行衣扔到了火海中,只是硝石粉很容易沾上人,又骨子特别的气味,难道是沐哥哥闻到她身上的硝石粉味了么?
凌君偷偷的瞥了一眼沐景茗,故作冷静。她跟着商队,身上沾了硝石粉又什么,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在队伍里沾上的,打死不承认,沐哥哥肯定会相信她的清白的!
“凌君。你喜欢我多少年了?”
沐景茗停了手指,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犹如亲妹妹一样的女子,从来没有发现,这些年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撒娇卖萌的可爱孩子,她已经有了心计,有了狠毒,更有了视人命如草芥的无情之心。
没有想到沐景茗会问起这话,凌君紧张的心情越发紧张,她一字一句清楚明晰的说道,“七年零三个月十天!”
那个时候她才八岁半,第一次见到沐哥哥的时候,他白净得像是天上掉下来的观音童子。那样温暖而热烈得像个太阳的男子照亮了她灰暗的眼眸,从此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源泉!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沐庄里,两小无嫌猜。
沐哥哥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带着她掏鸟窝,放风筝,捉泥鳅,看骆驼...多少年了,他怕是早已忘记自己这个跟屁虫在他身后步步跟随的光景!
可是她记得,不论多少年过去,他永远都,谁也抢走,不能抢走。
“七年了,当年你父母早亡,是爹娘把你带回来,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凌君,这么多年过去,是我忽略了你,是我不该放任你,都是我的一错再错,才会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
“陆徵羽说的没错,若是我当年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你不会陷到现在这个境地,都是我优柔寡断惹得祸!”
“这一切,都是因为而起,是我害了你,凌君!”宏岁见弟。
他一声声的自责,重重的叹息,每一次懊悔的目光都让凌君像种惊弓之鸟的恐惧,沐哥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发现了什么?
不,不会的。
“沐哥哥,你说什么啊,我...我听不懂,你别吓我~”
像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凌君从后面扑过去,抱住了沐景茗的腰身,死死的箍着,用尽全身力气。
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不安的感觉充斥全身,她有种快要跌入地狱的感觉!
“凌君,你看着我!”
沐景茗把她的手从腰上掰开,转过身,对上了那双不知何时蓄满眼泪的眸子,“告诉我,桑家茶庄那场火不是你放的。”
“我...”凌君哽咽着,眼泪啪嗒啪嗒不要钱的掉在地上,滚烫的泪花夹杂着所有的怨气和不甘心,却说不出那个不字来。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对沐哥哥撒谎。
沐景茗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她,没有了怒气,没有责怪,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无力而无奈的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君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所有的恨意在此刻爆发,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整个房屋。
“因为我恨她,我恨她!”
八个字,咬牙切齿。
她哭得像只花猫却倔强的不肯抹去泪痕。
明明说了不会抢走她的沐哥哥,明明答应了自己,都说好了的呀,她怎么可以欺骗自己,怎么可以抢走自己视作生命的东西~!
没有多言,沐景茗沉默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依旧那般怜惜。凌君却觉得身子发寒,她不安的看着沐景茗,可怜兮兮的哀求道:“沐哥哥...沐哥哥~”
他没有说话,她却知道,她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