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雪擦完卓相如的脸给他掖了掖被角,顺手端起水盆往外走。
“小姐,这些粗活让我来做就好!”春雪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又接过铜盆把里面的水端到门外到了个干净。
做完这事,她一边拾掇屋子一边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倒豆子一样都交代了。特别是留下桑府礼品的事情。
柏卿雪听完深色不变,只随手翻了翻那些锦帛,缓缓问道:“这些东西是桑家送来的?”
“是,小姐。”春雪低垂着头,一脸愧疚的回道:“这些是桑家送来的,奴婢自作主张留了下来,奴婢……奴婢这就把东西都送回去。”
“不用了,”柏卿雪看着她身上打着布丁的衣裳,心中涌起一阵苍凉。
她一直说要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结果到现在还让他们过得这般清苦,是她对不起大家!
“春雪,一会让卓姨过来挑几匹料子做几件新衣裳,嗯…你也做几件新衣裳吧”
既然东西都拿来了,不用白不用。
春雪本以为会被责罚,谁知小姐居然画风突变让她做新衣裳有些愕然。小姐的性子越摸不清了,但能做新衣服。只想一想就觉得开心。
她脸上总算露出笑脸来,“是,小姐。”
为了庆祝柏卿雪逃脱牢狱之灾,也为了让卓相如补补身子。卓姨和春雪两人忙前忙后的在厨房准备布置一大桌子的好菜。
一汤三菜外加一只熏羊腿,四人和乐融融的坐在院中用饭,虽然卓相如受了伤吃饭不太方便,但不妨碍她们的高兴。
“卓姨,几日不见,你看上去瘦了。”柏卿雪夹起一筷子鸡腿头往她碗里送去,“您可得多吃点东西,酒炉的生意还需要您照看呢!”
卓姨乐呵呵的接过菜。
柏卿雪从牢里出来了,她这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只等如儿养好伤一大家子人便又能继续过好日子。
卓姨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追问,“雪儿,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扔见讨巴。
从柏卿雪入狱开始,卓姨就提心吊胆的。也没机会好好问话。
柏卿雪随意吃了几口菜,回复道:“有人在酒里下毒,正好买的又是我们无忧酒炉的酒。所以才被牵连了。”
正确的说,她是被陆徵羽给牵连了。
当初因为浮生院的事,张汤一气之下买通了杀手去杀陆徵羽。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件事情反倒成了勾结山匪的把柄!
如今张汤被人毒死,怕是知情人心里都以为是陆徵羽报复。
县令大人死了妹夫,他办不了无言公子还不能找柏卿雪下手么。
说到底她这是无妄之灾。
“卓大哥,你伤的这么重,大夫怎么说?”
柏卿雪看他好几处伤口表面都有烧焦的痕迹,不像是他说的坠崖那么简单。
卓相如摆了摆手,这一顿饭他只喝了几口人参粥,望着剩下的鸡鸭鱼肉没敢下筷子。
听得柏卿雪担忧的话,连忙出声安慰:“我没事,大夫说只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就行了。雪儿不要担心。”
看他脱口而出的回答,她敢肯定卓相如有事瞒着他。
柏卿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浅笑着,“没事...就好~”
“卓大哥,你这段时间好好养伤,卓姨也一并留在家里照顾你,直到痊愈为止,至于其他事情就让我来做吧。”
卓相如正有此意,于是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舀了几勺卓姨熬的鸡汤。
从天香楼出去的陆徵羽阴沉着脸,直到回到浮生院都没有展颜。
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阿东一切如常,好像半分都没有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失常。
回到书房,陆徵羽孤身往书桌前一座,便陷入了沉默。
家里的下人也不知道谁惹了陆少爷不开心,越发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神游天际的陆徵羽敲打着手指,突然发现房中书桌上多了一盆小植物。不知是花是草的盆栽中,长了一株鳞次栉比的小树苗。细长的叶子沿着主干密密麻麻长成了二指宽的叶片,嫩绿的叶子手一碰便猛然缩回去,跟个调皮的小孩子似的。
书房嘎吱一声被推开,陆徵羽望着许久不该出现在屋内的林菀,波澜不惊,“你回来了。”
“是,少爷我回来了。”
林菀端着一杯茶恭恭敬敬的摆到了陆徵羽身边,眼角月牙弯弯掩不住心中高兴,“少爷,这是我刚刚去厨房沏的新茶,您尝尝。”
陆徵羽本没有心思喝茶,但看到林菀那期盼的眼神好似看到了另一双灵动的大眼,心中微微一动,难得的赏脸端起了面前的热茶送到了嘴边。
新茶入口,幽香满嘴甘甜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苦涩,令人回味无穷。再看白瓷碗中汤汁满杯溢红,这杯茶不管是口感还是颜色都与往日的茶略有不同。
他抿了抿嘴中的剩余的甘甜,忽然想到了什么,转着轮椅到了门前,对着空空如也的院子轻声喊道:“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院长依旧空荡荡的,似乎没人。
陆徵羽从腰间掏出块白银来,对着转角处的木门击打去。
“哈哈哈,还以为可以多瞒你会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沐景茗从垂花拱门后慢悠悠的晃出来,佯装嗔怒,“每次都被你猜到,没意思。”
陆徵羽无视他哀怨的寡妇模样,“行了,什么时候到的凉城?”
“一个时辰之前就到了,还看了一场情人杀夫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