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仍然是冷着一张脸,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厌弃,一如一年前初见之时,慕以竹在她的眼中心中,不是唯一的儿子,唯一的血脉。
而是郑明宜的耻辱,是她摆脱不了的恶果。
“孙夫人。”
警察局副局长亲自接待的郑明宜。
郑明宜和对方寒暄了几句,便被带入了一间密闭的审讯室,只有她和慕以竹两个人。
“怎么,看你的样子很不欢迎我来呢。”
郑明宜嗤笑一声,望着慕以竹那双凤眼,眼中的厌恶更深:“不过倒是真没有想到,每次见到你都是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果然是慕容那个贱人的种,天生的坏坯子,便是装的再像,也改不了骨子里阴沟老鼠的天性。”
郑明宜的话语不止是恶毒,而是极其的恶毒,似乎一见到慕以竹,见到慕以竹的那张一大半像了慕容的脸,一小半像了自己的那张代表了她最想要忘却丢弃的过去的脸,她便失去了所有的风度与从容。
出乎郑明宜预料的,慕以竹没有发怒,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左手,不知在望些什么,对她口中的恶毒话语,充耳不闻,这让郑明宜的心口一阵怒火升腾:“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我在和你说话!”
慕以竹终于舍得抬头了,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对他而言,郑明宜便是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人,很明显,母子二人在这一点上,出奇的相似,脑子里的回路,在一条线上,能够不见最好不见。
只是,郑明宜背后有郑老爷子时时刻刻的催促,不得不来,而慕以竹,陆浩笙临走前的那些话,便足够他放下自己所有无谓的坚持与骄傲。
与彻底失去何青梅的事情相比较,其他任何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都已经是微不足道。
“我马上就要出去。”
慕以竹对着郑明宜宣告的母子关系,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这么一句:“条件你开。”
郑明宜的眼睛眯了眯,这一刻,母子二人的神态,出奇的相似。
“给郑家一个留着你血脉的孩子。”
郑明宜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以前郑老爷子真正的心思,确实是这样子的条件,只是,这一年来,郑老爷子对慕以竹非同寻常的关注,郑老爷子却是早已经改变了主意,慕以竹有本事,有骨气,只是这两样,便足够了。
郑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要慕以竹入主郑家,成为郑家继郑明宜之后真正的继承人,可是郑明宜不愿意,她怎么可能愿意这个见了就厌烦的儿子,这个留着慕容血脉的儿子,在自己的身边晃荡,得到她郑家的所有。
“不可能。”
慕以竹一句话拒绝了郑明宜,和一年前一样的答案,他冷冷地盯着面前因为被他拒绝而脸色更加难看的女人:“你应该知道,陆家要的,也只是让我在警局里被拘留几日,所以,条件你开,也希望你不要开些不可能的条件。”
一年前他的拒绝,是因为觉得自己和何青梅再也没有可能,他今生除了何青梅之外,不想要和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发生关系,而现如今的拒绝,则是因为,他绝对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姓郑,和面前的这个女人产生一点交集。
慕以竹那么坚定,那么厌恶的样子,反是让一直不愿意正眼看他一眼的郑明宜稍微侧目,郑明宜看着慕以竹,看着这个固执的可恨的儿子,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听说慕容被你亲手送进精神病院了?”
“嗯”
慕以竹的声音有些低,却没有避过女人审视的目光。
“难道你想要放他出来?”
二十多年前,郑家的千金看上一个穷小子,抛下已经订婚的未婚夫,和对方毅然私奔,碍于郑家和孙家的存在,京城里大多数的人家都对这件事情三缄其口,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只要发生了,便不可能真的藏住了。
郑明宜嗤笑出声:“怎么可能。”低介大亡。
女人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疯狂的色彩:“那么,我的条件是永远不要将他放出来,如何?这个条件,你应该能够办的到吧?”
郑明宜永远不会忘记,在他怀着孩子七个月的时候,亲耳听到男人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缠绵时,那出自男人之口的声声句句,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他想着的是借着她得到郑家的一部分财产,他想着的是借着孩子,要挟郑家,得到荣华富贵的生活。
爱的有多深,恨的便有多深,孩子已经七个月了,郑明宜为了自己的身体,到最后,还是忍着心中的厌恶,痛恨,自伤,将孩子生了下来,生下来孩子,她没有喂过孩子一口奶,身子稍微一恢复,便毫不犹豫地抛下了慕容和慕以竹,回了京城。
嫁了一直等着她的孙家孙致闻,从此以后,再也不提那两父子一言,一语。
慕以竹从女人的脸上眼中,看出了些什么,这个从来对着他没有一句不恶毒的亲生母亲,他垂低了眼眸:“放心,那家医院谁送进去的,想要出来,就必须要谁的亲手签名,这辈子,我恨他,比你恨他还要深。”
有时候,当互相厌恶的两个人,共同厌恶着同一个人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别样亲近的情绪,郑明宜看着慕以竹,突然间,便没有那么厌恶痛恨了。
那张冷冰冰的脸,产生一点笑,即使那笑微小的几不可见。
“老爷子说了,若你有时间的话,去郑宅吃顿便饭吧,来了京城一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