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低垂,暗紫色的流苏悬在床边,夜明珠闪着莹光,周围安静极了,在这个用淡金色纱帐围就的四方格子里,宋辚搂着阮云卿,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怀里的人真实而又温暖,宋辚贪婪的汲取着温暖,他将阮云卿紧紧抱住,直到怀里的人难受得呻/吟出声,他才慢慢放松了怀抱,轻轻在阮云卿的脸上吻了吻。
阮云卿呼吸平稳,已经陷入深眠,宋辚瞧了一阵,一手揽着阮云卿的身子,一手在床头摸索,找到一块突起的地方,轻轻一按,耳边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床头上的装饰分裂两边,里面现出一个暗格来。
宋辚自暗格里找出一个白玉制的瓶子,拿出来拔了塞子,嗅了嗅味道,确认无误,才倒入自己口中。
他单臂撑起身子,伏在阮云卿身上,彼此的温度融在一处,宋辚禁不住喟叹出声,停顿片刻,这才凑在阮云卿唇上,将刚刚瓶子里的东西哺给他吃。
唇齿相依,连呼吸都好像缠绕在了一起,温软的唇瓣在口边滑过,宋辚禁不住轻吮舔咬,整个将其吸入口中。阮云卿的味道就如同他的人一样,青涩中带着甜蜜的滋味,宋辚流连半晌,也只敢浅尝辄止,生怕一时火起,自己再也把持不住。
“这是百日红的解药。”
明知道阮云卿听不见,宋辚还是在他耳边轻轻的解释道:“服了解药,以后你就再也不必受制于我。自今日起,我俩就是平等的了。”
宋辚在心中默默许愿:我不要你因为任何旁的东西才勉强跟在我身边,我要你做我的爱人,我要你打从心底里,只爱我一个。
毒/药和权势绑不住一个人的心,经过种种折磨,宋辚才发现,要想爱一个人,原来并不是要给他无边权利,而是要将彼此的心,牢牢的贴在一起。
一个人的心是要用自己的心去换的,这是阮云卿用自己的一举一动,告诉宋辚的道理。
“我这人脾气不好,性情又古怪,可我真心爱你,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给你。”宋辚搂着阮云卿翻了个身,让他趴伏在自己胸前,轻轻理着他额前的碎发,叹道:“我向来霸道得很,谁叫你摊上了呢。是你自己撞进我怀里,那就不要怪我不肯放你离开。”
宋辚喃喃自语,向阮云卿诉说着满腔情意,盯着熟睡中的阮云卿,宋辚郑重说道:“此后一生,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把你绑在身边。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哪怕你恨我怨我,我也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爱的人,哪怕杀尽天下,我也要与他相守一生。
没有回应的告白,强势而又霸道。明明是情意绵绵的情话,可出自宋辚口中,却无端带了三分戾气。说到最后,宋辚眸中已经露出些狠意,那带着锐利刀锋似的情话传入阮云卿耳中,好像一直刺进了他心里似的。睡梦中的阮云卿略动了动,抽出手掌在宋辚的胸前轻轻拍了两下,那安抚似的动作也许只是阮云卿睡着后无意识的举动,然而却还是极大的安抚了宋辚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整个人都舒缓下来,宋辚看着怀中的阮云卿,见他睡得香甜,鼓着脸颊,像足了吃饱后满脸餍足的奶猫。阮云卿睡着了也不老实,偶尔张牙舞爪,挥动手脚,看得宋辚越发喜欢,禁不住又在他唇上吻了许久。
宋辚满足不已,只是短暂相拥,也给了他漫无穷尽的力量,足以够他应付接下来的一场硬仗。
厮磨半晌,宋辚才拉过一条杏黄缎子的薄被,给阮云卿盖上,重又搂住,安心入睡。
第二日一早,阮云卿再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屋里。
他睁开双目,脑中一片混沌,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熟悉,然而脑子里的思绪还是有些跟不上现实。屋中的床榻、摆设,都是自己平日里见惯了的,此时身处其中,阮云卿还是好一阵恍惚,闷坐半晌,才回过神来。
昨日处置了倪瑞,宋辚说要罚他,他留在宋辚的寝殿,吃过晚饭,好像还喝了酒……
记忆戛然而止。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又是何时回来的?阮云卿苦苦思索,记忆却只到与宋辚同桌吃饭那里,后面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的,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轻轻一动就头疼欲裂,昨日喝的虽是好酒,可阮云卿毕竟是头一次喝酒。他心中难过,喝得又急又猛,醉倒之后,身体自然也抵抗得厉害。浑身上下都觉得轻飘飘的,脑袋里就像被人搅过似的,一想事太阳穴处就一下一下地跳着疼。
揉了揉额角,不敢再想昨日情形,缓了好一阵子,阮云卿才踉跄着下了床榻,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已被人换过,干净的里衣,就连下身穿的亵裤都被人换了新的。
心头不安起来,也不知是谁做的。忍着头痛又胡乱猜了半晌,无奈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闷闷地下了床,想到床边找口水喝,一拎茶壶,里面空空如也,阮云卿越发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随便找了件外袍披上,阮云卿推开门扇,正想出门去叫跟自己的小太监,让他打壶热水进来。
不想才到门口,就见门扇左右一分,墨竹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怀里大包小包的抱了不少东西,手里还拎着食盒,一步三喘,急急火火的进了屋子,把东西往八仙桌上一放,转身往椅子上一坐,又是一迭声喊累。
阮云卿不禁好笑,墨竹虽然性情爽快,可也不是这样瞻前不顾后的性子,怎么这两日她总是如此,一点也不像她平日里有条不紊,干净利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