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魁逃了。
宋辚的眉头立时拧了起来,即刻下令四处去搜,在帅营前后如过筛子似的仔细找了一遍,却还是连冯魁的影子都没找到。
马元也随后赶了过来,他一见宋辚,便问他冯魁在哪儿。在得知人跑了之后,当下便气得暴跳如雷,转身杀入战圈,接连劈翻了数十个叛军,一口恶气犹自哽在胸间,直烧得马元恨不得将眼前喘气的活人全都杀光。
发了好一顿脾气,马元才又策马回来,揪着那个扮作冯魁的人来回椅,恶声喝问道:“冯魁在哪儿?他跑到哪里去了?”
那人被宋辚当胸一箭,正中心口,此时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哪还禁得住马元这般折腾,才晃了三两下,就见那人双眼翻白,一口气没有上来,登时气绝身亡。
马元越发急了,将那人扔了出去,就进冯魁的帅营中乱杀乱砍,见人就问,问冯魁去了哪里。
宋辚急忙拦他,“我早已派人找了一遍,营中只剩下几个女子,其余人全都跑了个精光。看来冯魁在我们攻营的时候,就打定了逃走的主意,他帐中连一点金银细软都没有,以他那个贪得无厌的性子,这次南攻手脚又怎么会干净得了,不搜刮个千八百万两银子,他又哪有这么足的劲头,一直跟你们打到这燕回城下。如今他营中这样干净,准是那冯魁看见情势不好,卷了包袱逃了出去。至于他逃到何处……”
宋辚沉默下来,他心头沉重,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马元。
冯魁会逃到何处,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马元恼得咬牙切齿,白忙了一场,最想抓的那个人却逃的没了影子,虽然宋辚已下令让各部留意,只要看见疑似冯魁的人,一律先拿下再说,死活勿论。可在乱军之中找一个人谈何容易,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就算他们此次攻打叛军,计划严密,已经是四面合围,力求做到不放出一只苍蝇去,可一旦打了起来,敌我双方混战一团,难免会出现疏漏,万一哪里让叛军撕开个口子,再用乱兵一冲,那冯魁就能趁乱突围出去。
只要让他冲出营防,那可就真的是没处寻了,冯魁这人胆子虽小,却十分狡诈狠毒,他惜命如金,一旦逃出升天,定会拿着这大笔的银子,找个偏僻地方藏了起来,再也不会露头了。
宋辚也焦躁起来,他命人将冯魁营中的几个女子都带来,细问她们可知道冯魁的去向。此时毫无头绪,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一点线索,他们也不能放过。
不想这些女子却真的知道。她们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冯魁在边关起兵造反,一路南攻,一路收敛财物和女人,玩过了便杀,身上背的血债就算将他千刀万剐十遍,都不为过。
这些女子的父母乡邻都被冯魁所杀,他生性残忍,只要是有冯魁经过的州府,下场必定是满城皆丧,不留一个活口。
这些女子都恨透了冯魁,真恨不得食其血肉,剥其皮骨,此时见宋辚询问,早已忘了害怕和恐惧,凑在一处明白说道:“冯魁向东南方向跑了。走时穿的是他随身小校的衣裳,骑的马是一匹鸦青色的宝马,马背上还有两个挺大的包袱。”
宋辚急忙将这些话吩咐下去,并告诉拿人的兵将,冯魁骑的马是宝马良驹,速度一定比普通的马快,只要看见那些脚程快,背包袱,身穿褚色衣裤,头上戴簪缨长舌帽的人,一律拿翻在地,捉来见他。
兵将们领命而去,为防疏漏,宋辚又往其他方向也派出人马追寻。安排完后,让个稳妥的文官过来,将这些女子带出营去。兵荒马乱,又嘱咐他务必安顿妥当,别让这些女子再出什么闪失。
那文官领命而去,女子们也对宋辚千恩万谢,若不是宋辚攻破冯魁的帅营,她们还不知要被冯魁折磨到什么时候去,每日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个恶魔折磨死。
马元听了女子们的话后,不待宋辚发令,便飞马往东南方向追去。宋辚放心不下,急忙也随后跟随,两个人一前一后,边走边看,看见漏网的叛军就冲杀一阵,等东离的将士们赶了上来,二人就又往东去。
眼看就到了阮云卿放火烧粮的地方,远远已看见火光冲天,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原本漆黑暗沉的天空,也让这火光照得亮如白昼。
到了此处,宋辚的心不自觉地就牵挂到阮云卿身上,离他们分别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这么久了,阮云卿也不知是否安然无恙,莫征他们前去救援,到现在也没传回来任何消息,宋辚心中七上八下,越往火场里走,心跳的速度也就越发快了起来。
过去的屯粮之地早已陷入一片火海,烧得旺的地方,人已经进不去了,方圆几里都笼在烈焰之中,离得老远,就能感觉到一股又一股的热浪直扑人的身体,灼得人脸颊滚烫,浑身燥热。
呼吸间都是粮草烧着之后呛人的味道,宋辚四下一望,见此处早已空无一人,无论是叛军还是东离的将士,除了跟着他和马元来的人马外,再也别无他人。
地上满是断臂残肢,暗红的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一眼看去,就知道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而且战况激烈,一点也不亚于他们大举攻营时,面对叛军数人万之众的凶险和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