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隐忍早已压得阮云卿不堪重负,太子言语尖刻,更是让阮云卿绷得极紧的神经彻底断了弦。
阮云卿再也忍耐不住,他周身上下打着哆嗦,朝着太子高声喝道:“我是有野心,我要一份做人的尊严,我再不想受今日的委屈,我定要成为人上之人,我配得上得到这些,因为我知道,我日后会成为你最强大的臂膀,九尺灵台,万里江山,我都将助你一臂之力。”
阮云卿喊得声嘶力竭,额角上青筋暴起,此时的他,早已顾不得什么危险,他只想宣泄心里的委屈和愤懑,他只想让眼前的人明白,他也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阮云卿说得激昂,他活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阮云卿此时才明白,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隐忍的人。他忍得够久了,忍来忍去,没有为自己换来安宁的生活,反而一而再的,被人抛弃折磨。与其如此,倒不如换个活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让他拿自己这条卑贱的性命,去拼个天高海阔。
阮云卿一撩衣摆,单膝跪地,他指天言道:“在下阮云卿,日后定不负太子所望,有违此誓,必将吞剑自裁,万劫不复。”
九尺灵台,万里江山,都将助你一臂之力。
好大的口气!
就算如今的顾元武,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这样一个沉默内敛,看似平常的孩子,心底里竟会有如此狂妄不羁的张扬想法。
太子的心突然膨胀起来,只是听着,他就能感受到阮云卿话语中的决绝。那份真挚坦诚强烈地感染着他的心灵,多少人跪在他面前,顿首跪拜,说要以命相交,太子都不曾有过眼下这番心动震撼的感觉。因为他明白,那些人跪的,是他的太子之位,是他背后尊崇万分的皇权,他们不是真心为他效力,让这些人折服的,是他们梦想里的高官厚禄和贪婪野心,他们听命行事,为自己卖命,都不过是要换取一份等价的回报罢了。
而眼前的这个人,跪的却是他心底最纯粹的傲骨,他自信、骄傲,他不想屈服于自己卑微的命运,他今日说出的种种誓言,不管受到多么严苛的阻挠,都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去达成。
这个人,也许真的不会让自己失望。
太子从窗前转回身,伸手相搀,扶起阮云卿,“今日我就信了你。”
阮云卿心头一喜,刚要谢恩,却听太子又说道:“不过,我还要再加一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照你说的,不仅给你钱财帮手,还会暗中护持赵青等人,保他们性命无忧。”
条件?
阮云卿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了太子一眼,只见他满脸温柔神色,怎么看,也不像是挖坑埋人的神态。
犹疑一阵,倒好笑起来,他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去算计的,太子贵为储君,手底下像他这样的奴才,数都数不清,就算以后不满意他,大不了杀了,再换一个就完了,谁会处心积虑的想法子坑他啊。
当下便点了点头,应道:“我答应。”
太子吃惊,“你不问问是什么条件?”
阮云卿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什么条件他都得答应啊。
太子越发兴起,细细思虑片刻,说道:“也没什么。既然你要我重用你,我自然得看看你有何潜质,日后才好派你出去办事。以后每晚,你都来端华宫一趟,诗书武艺,排兵布阵,及至诸般谋略,我都亲自教你……”
这是条件?阮云卿愣了半晌,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好事?试问他何德何能,能得太子亲自教导?
阮云卿彻底懵了,他实在猜不到,太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太子看着阮云卿一脸木呆呆的表情,心底暗自冷笑:他要给阮云卿最好的,把他调/教成自己最满意的样子,让他彻底的信赖自己,打从心里离不开自己。
太子深知被最依赖的人背叛的感觉,那会彻底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和信念,让他再也不敢去相信别人。尤其是像阮云卿这样心思单纯,还没有被世俗污染的孩子,这个打击,也许会是致命的。
全心全意的帮他,等他依赖自己后,再狠狠地折磨他,抛弃他,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慢慢地变得恶毒而贪婪。他再也不想在阮云卿脸上,看到这样干净的笑容。
太子冷笑着继续说道:“这当然不是条件。”
阮云卿打点起精神,心想果然如此。细细听着,只听太子慢慢说道:“我亲自教你,你我就有了半师之份。这也意味着,你日后对我说的话,不得有半点违抗……”
不等太子说完,阮云卿就答道:“这是自然的。”抛却此事,他也是不能违抗太子的命令的。
太子凤目一弯,笑道:“你可想好了。我说的不得违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阮云卿略作迟疑,还是点了点头,他诚心道:“今日前来,本就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若太子不肯帮我,我怕是只有拼了一死,与肖长福同归于尽这一条路可走了。”
想到此处,阮云卿止不住全身发冷,他笑道:“我是真感激你。以后你说的话,我都听。”
太子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细微的疼痛,还有一点酸涩的感觉。那是种微秒的波动,振动的频率不大,还不足以拯救太子扭曲的心灵。他不明白那疼痛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但是,太子还是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此时此刻,他越来越不想放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