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寒光裹着疾风,霎那间已到了阮云卿面前。宋辚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似的。他不及多想,已然猱身冲上前去,一把拉过阮云卿,将他护在怀中。
宋轲急忙收势,无奈那黑马被他抽得狠了,此时正发足狂奔,根本收不着步。眼看自己的枪就要扎在宋辚身上,宋轲急忙扔了手里的银枪,双手去拉缰绳。那黑马被他勒得吸溜溜暴叫,牙关处也被嚼子勒得鲜血直流。脚下强自停住,终究还是犯了性子。那黑马后蹄踏地,前腿猛地腾空而起,就将宋轲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扑通一声巨响,宋轲就从马背上栽了下去,他被甩出老远,连声儿都没出,就栽在地上不动了。
郑长春一赶过来就看见这么副光景,立时吓得魂飞魄散,他想从马上下来,谁料浑身都软了,脚没踩稳,一下从马蹬上出溜下来,也一头栽在地上。
随他一起赶过来的几个教头和小太监们,也全都吓得面如土色。谁都不敢动弹,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阮云卿也吓得不轻,宋轲突然发难,先是抽了他好几鞭子,后来举枪就刺,压根也没给人说话的机会,只是一个劲儿的骂他。
宋轲堕马,此事非同小可,这事让皇后知道,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阮云卿冷汗直淌,脑子里木了半晌,才咬牙叹道:“事已经出了,躲也躲不过去。如今他只好将此事一力承担,千万不能连累了宋辚。他们母子的关系才刚缓和,如今的朝堂上,宋辚还需要皇后父兄的支持。刘同致仕以后,朝中能为宋辚说上话的,也就只有以魏瞻为首的言官们了。宋辚不能与皇后交恶,宋轲堕马一事,若皇后怪罪下来,就算舍了自己一条命,也绝不能让宋辚受了连累。”
心中打定了主意,阮云卿也立刻冷静下来,他先问宋辚道:“殿下可受伤了?”
刚刚宋轲举/枪/刺过来,宋辚便挡在自己身前,宋轲也是怕伤到宋辚,这才突然勒马,以至摔下马来。
这片刻的工夫,宋辚心里也翻腾了好几个个儿,他脸色煞白,听见阮云卿问他,这才回过神来。
“我无事。你呢?可伤着了?”
阮云卿连忙摇头,他勉强露出个笑脸,安抚似的拍了拍宋辚的手臂,二人的目光碰在一处,阮云卿展颜笑道:“殿下放心,今日之事,云卿一力担着,定不会让殿下因此事受了连累。”
阮云卿一语说罢,宋辚脸上便骤然变色,刚想伸手拉他,阮云卿已经迈步上前,去看宋轲的伤势如何。
宋辚愤恨交加,他盯着阮云卿的背影,心中狠道:阮云卿,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若是连自已的人都护不住,那这个太子不当也罢。
两人不再多言,一起到宋轲跟前,查看他身上的伤势,伸手一探鼻息,见他胸膛起伏,呼吸微弱,连忙招呼郑长春等人,让他们速速请太医过来,给宋轲诊治。
众人全慌了手脚,丽坤宫的奴才谁不知道,宋轲是魏皇后的心头肉,平日里磕着碰着,哪怕是手指头上的一点小伤,魏皇后都能心疼上几天。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眼看着宋轲从那么高的马背上栽了下来,半天都没动静,跟着来的奴才都要吓死了,这要是宋轲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这些人,可就都别想活了。
宋辚一句话,众人全都惊醒过来,郑长春也缓过劲儿来,急忙强打精神,让人去请太医。
马耻事听见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他闻言立刻派手下的教头飞马去太医院里,把宁白等几个医术高超的太医们全都请到马场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