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这是青山市普遍存在的现象。青山市由于是山区,地势高藏不住水,雨季时,大水“哗哗”流,但真需要水的时候,却又干旱没有水。于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全省大搞水利建设时期,青山市得到省里重点支持,各县(市)掀起了一个筑坝蓄水建水库的*。
一个个水库建成后,几乎每个水库的排水口附近都建了一座水电站,一时间,新水库新电站,夜晚山区用上了电亮起了电灯,青山市成了社会主义好的新典型。
然而,几十年过去了,水库还在,水电站还在,却都显得残旧了,山区亮起电灯也不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稀奇事了。
水电站还在电,但水电站出的电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供应青山市,而是输入了全省统一的大电网,成了一笔不可或缺的财政收入。刘书记的话一点也不过分,如果没有那些水电站,好几个县的县财政盘子就转不动了。因此,对水电站的改造都认为重要,又只是听到雷声不下雨。
原因是什么?
说到底还是制度的问题。
改造水电站需要钱,钱哪来?别说现在不提议政府办企业,就算让你政府办企业,财政捉襟见肘也无法划拨。这似乎是每一个地方都遇到的问题,不管富裕地区也好,温饱地区也好,贫穷地区也好,都觉得财政的钱不够用,富裕地区有富裕地区的建设,温饱地区有温饱地区的展,贫穷地区有贫穷地区的用法。每年的财政收入都有较固定的建设开支,你不可能说,大家都别开支了,别搞建设了,把钱集中起来建某项新工程。
全面展,社会进步,不是单一的展和进步!
财政拿不出这个钱,只能银行贷款。银行的钱是那么好贷的吗?就算每个程序都走通了,钱拿到手了,你还得考虑每年还利息还本金。改造一个水电站,无异于推倒旧的再建一座新的,小打小闹意义不大。
现在建一座水电站可不像从前,挥广大人民群众
的力量,一声命令,红旗一扬,大家都往工地奔,义务劳动也拼死拼活地干。现在,挑一担沙,推一车石,都要跟你明算帐,承建商要不要赚啊?材料商要不要赚啊?设备供应商要不要赚啊?一个个都要赚,这投入就大了。
计算机一按,成本整倍翻了几番,电的收入会不会也呈几倍翻番呢?水库还是那么大,蓄水还是那么多,呈几倍翻番根本不可能。不过,细算算,还是有得赚,只是前几年苦一点,把银行的贷款还了,几乎就是纯收入了。
最后捂着心口问,等到那时候,自己在哪里呢?还在这地吗?还管着这方水土吗?自己那么苦那么累图什么?图后人自在?后人是谁?还记得你吗?领你的情吗?再往深处想,要是出点什么差错事情不顺呢?你就要承担风险当千古罪人!
于是想,还是别干这种吃苦不讨好的傻事。
于是,水电站重要,却只是吃老本,只是产出不投入。
刘书
记带李向东去了一个离县城不远的水电站,水电站的环境很幽雅,绿树成荫,鸟鸣花香,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感觉自己就要融入了大自然。水电站的建筑虽然显得旧了,却井然有序,一边是机房,一边是员工宿舍,食堂在左边,那个蓝球场却长了草,让人感觉好些年没人打球了。
水电站的站长说,这里曾经是国营企业,火红过一时,青年人都以能分配到这来工作为荣,城里的姑娘也以能嫁这里的小伙子为耀。他说,那时候,这里有两百多员工,下班的时候,下棋的下棋,打球的打球,还有许多玩乐器的,在那个小山坡又弹又唱。他说,现在不行了,企业也不分国营还是集体了,哪钱多就往哪跑,别说没人来这,就是来也不要了。企业要讲经济效益,人员能精减就精减,好多年都不招人了,走的走,退休的退休。一下子冷静下来,晚上,有个风吹草动,胆小的还吓得关紧房门不敢出来。
看了机房看宿舍。宿舍后有一块菜地,种了许多菜,有一溜小窝棚养了许多鸡。
站长说:“闲下来,大家种点菜,养些鸡,搞点小
副业。”
李向东说:“不错嘛!”
站长自我解嘲地说:“有时候,我们自己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农民了。”
李向东一边视察,一边听,心里也有点酸酸的,只是说些不实际的安慰话,说你们辛苦了,说你们在不平凡的岗位上,为宽县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再要说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李向东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来看水电站,或是觉得这是青山市的一大特色曾经的荣耀吧!
这些天,跑遍青山市各个县(市),听汇报时,也有谈到水电站的,但真要他们带他去视察时,他们便都说,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了。如果,我们还拿这些给你李常务市长看,我们岂不比人别人落后了五十年。然而,正是这落后了五十年的东西,却还是一些县的一大经济来源。
能否再次焕他们的辉煌呢?
李向东觉得非常难,甚至于不可能!
刘书记说:“这只是某一个时代的产物。改革开放就是要淘汰一些旧东西,重铸一些新辉煌。”
李向东问:“能淘汰吗?新辉煌在哪里?”
刘书记笑了,说:“你好像感慨万千!”
李向东笑了笑,说:“我总觉得,不能让这些旧产物,或者叫曾经有过个辉煌就这么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