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新与伊人正要回去,远远地离了那些人群,从街市往贺兰钦府邸的路上,有一段阴暗的巷子,平日里还有些人,只是今天,城里的人们都去主街上看花灯了,巷子里冷冷清清的,一轮圆月高悬,远处喧哗若隐若现,倒有点鬼魅。
贺兰新还在回味方才的感觉,回头望向伊人,正要说话,后面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来人似乎刻意隐藏了行踪,脚步放得很轻,只是躲不过贺兰新的耳力。
细辨之下,来人似乎还不少,而且个个都是少有的高手。
贺兰新心中终于泛起警觉,他将伊人往怀里一带,轻声道:“有人追踪,等下我挡住他们,你快点回府。”
伊人懵懂地瞧着他,意欲答话,后面的人却已经不耐烦了——大概是发现贺兰新发现踪迹了吧,他们率先发难,巷子口不宽,被十几个人前后一堵,便如瓮中捉鳖一样鞅。
贺兰新随身并不带兵器,见状,也不过随手折了一枝从旁侧院落透出来的红梅,权且当剑,横于胸前,平日惫懒的气场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竟然有几分陆川的神气。
伊人让到了一边,那些人围了上来,井然有序,笔法严密,贺兰新的剑花也挽得密实而严谨,却终究没办法突破出去旎。
——到底宅心仁厚了些,他每次剑到一处,只想将人打晕,不想真的杀人,可是来人却是不要命的打法,贺兰新每次都被迫将剑收回来,白白地让自己受了不少反噬力。
伊人被护得很好,在旁边看戏一样,眼前的人白衣红梅,眉眼若画,与其说是打斗,不如说一场华丽的表演。
不过,这样处处受制的局面显然不能持久,贺兰新咬了咬牙,终于决定用强,梅枝往前一递,竟然‘噗嗤’一下***了一个人的胸腔内,血溅了出来。
伊人吓得往后一躲,那个被刺中的人反而笑了,在血溅出来的时候,空中也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血惑。”贺兰新神色微变,正要屏气,却又想起伊人,只得先去捂住她的口鼻。
然而这迟疑的一瞬已经足够了,贺兰新刚把手放在伊人的嘴上,人便晃了晃,然后软倒下去。
伊人慌忙抱住他,那些围剿的黑衣人收剑往两边恭敬地站好,实施血惑的那人则已经七窍流血,当场丧身。
这群人显然是死士,不然,不会采用这样对敌阴毒对自己也残忍的方法制住贺兰新。
伊人母鸡一样护住贺兰新,她抱住他,突然觉得怀里的少年跟十五年前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虽然那么大了,却还是她的孩子。
……
……
……
……
一个阴冷的人影从众人中间迈了过来,伊人在看清楚他时,甚至有点晕眩,可是口中已明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天安……”
出现的人,或者说,这件事幕后的人,正是贺兰天安。
他的速度倒是快,也很果决,一旦决定此人不能留,当机立断,连拖泥带水的打算都没有。
伊人心底儿一凉,想起当年贺兰雪与贺兰淳之间的生死相斗,突然很气馁。也突然冷静了。
“天安,你不能伤他。”她仰面说。
“为什么?”贺兰天安走过去,蹲下身。
贺兰新似已经昏厥了,眼睛闭得很紧,睫毛颤颤的。
“你若是伤了他,你也不会好过的……”伊人将贺兰新搂紧,几乎有点颤抖了,“他不是你的敌人,是你的弟弟,你不能对你的亲人下手,如果你做了,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如果我现在放过他,我以后才会后悔。”贺兰天安平视着她,声音浅浅淡淡,波澜不惊:“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伊人想说实话,忽而又想起,实话更像假话。
她闭嘴不言,可是将贺兰新护得更紧了。
贺兰天安的眸中滑过怒色。
“你们所有人都喜欢他,都护着他,他天天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都没做,为什么你们都对他好?”贺兰天安这番话,并不是很对伊人,而是贺兰钦最近敷衍暧昧的态度让他恼火。
他明白,如果此刻在皇位上的人是贺兰新,只怕绥远早就归顺了,贺兰钦更会成为辅政大臣,而不是这样冷眼旁观,任由他在宫里艰难挣扎,自生自灭。
现在他遇险了,岌岌可危,贺兰钦还是那样的态度。他也是他的二叔,为什么却偏偏不一样。
伊人嗫嚅了一下,然后轻轻柔柔道:“如果有人伤害你,我也会护着你的。”
贺兰天安闻言,将头偏向一边,站起来道:“将他们关起来,小心点,不要让大将军察觉。”
众人听命,好不容易将他们分开,把伊人与贺兰新用绳子绑起来,贺兰新被塞到一个大箱子里,至于伊人,则被带到一个黑乎乎的房子里关了起来,本想将布条塞到她的嘴里,贺兰天安最后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布团,又
看了她粉雕玉琢的一张俏脸,终于没忍下心,改成了点穴,用细细的金针扎住了她的哑穴,起码三天是说不出话的。
他暂时不会伤害小新吧,目前的局势还需要贺兰钦的合作,如果贺兰钦不肯,至少贺兰新会是一张王牌。
伊人虽然不管事,却也知道其中乱七八糟的关系,想到这里,她心中稍安,老老实实地靠着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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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