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后,天气慢慢变得燥热起来。
露华殿外的露清池里,锦鲤悠闲的游动着,时不时贴近水面吐两个泡泡。
满池的莲花依旧开得繁盛,碧叶白影,清潋夭夭。
整个宫中一直在津津乐道小公主出生时,千束白莲齐放的奇景。
瑞帝的心情很好,觉得这是吉兆,赐了露华殿许多宝物。
不过,因月子中不得外出和见人,华茕一直躺在自己的寝殿里,只是每晚都要求将小公主抱来与自己同睡。
那是她后半辈子的寄托和倚靠,她不想与她分开太久,哪怕她只是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懂的孩童。
已经到了傍晚,露华殿内的热力却不减,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华茕觉得心闷。
服了些安神的汤药却依旧没有缓解。
房中本来候着的宫婢去膳房端吃食,除了门外的寻常侍卫,安静的里间里只有华茕独坐着发呆,她时不时看看臂弯里的孩童,身上虽觉得黏腻难受,唇角却还是一直噙着笑意。
忽而,房中凭空多了一丝清冽的气息,恍若有风拂过。
华茕抬起头,盯着并无反常的空气,极轻的问了句:“是你...吗?”
从袍角渐渐显现,墨逸的样子逐渐清晰。
他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负在背后,依然是清清淡淡的样子,唇角无笑。
“还好吗?”墨逸问了一句。
华茕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那样冷淡的语气,怎样听都是一句敷衍的话语,没有一丝温情。
她讪讪的回答:“一切已经雨过天晴。我知道颜妃暗地里做过手脚,那个避毒木很有用,谢谢你!”
墨逸颔首:“护你是我的承诺。只是,你不可因为颜妃曾经有过坏心,便也想法子伤害她。恩怨往常。即使这一世不报,下一辈子也是要报的。”
“华茕明白。在这深宫,锋芒过露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并不想争什么恩宠,日久见人心,颜妃她慢慢便会懂了。”
说完,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时间像凝滞了一般。
半晌,前去拿膳食的宫婢过来敲门:“娘娘,您是现在用膳吗?”
华茕立刻说:“我现在不想吃,有些累,想睡一会儿,你在外面候着吧!有事我自会叫你们。”
“是。”婢女依言退了下去。
回首见墨逸将目光落在她的怀中,倒是比以往柔和了几分。
华茕立刻说:“昨日,瑞帝来看过我。他说我将小公主照顾得很好,问我心里是否想到合适的名字给她。我一时没了主意。不如,上仙你给她娶个名字吧!”
墨逸怔了怔,目光凝在襁褓中熟睡的婴孩上,想了很多。
名字,乃是出生时对于孩童的希冀。那么,自己希望她如何?希望她有怎样的一生?
濯清和倾渺,这两个名字都没有给她幸福的结果。
墨逸不禁伸出手。
婴孩那般的小,但是全身血肉皆是自己身上的。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手背,十分的小心翼翼。
许是觉得舒服,沉睡中的小公主微微张嘴吐了下舌头,唇角噙着笑意。
墨逸的眉目柔和,心中那块坚硬的地方又倏然柔软起来。
想要抱起她,想要为她全一个理想的天下,可是,他不能...
那么,到底希望她有怎样的一生?
“就叫她离忧吧。”他的声音沉沉,却又饱含了许多情感。
离忧,但愿她幸福安康,远离忧伤。
华茕顿了顿,却觉得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离忧。这名字念起来轻婉。我明日便禀报了陛下,他也一定会喜欢的。”
“好的。那我过段时日再来。”墨逸说完便要走。
华茕突然焦急的问:“要多久?”
墨逸止了步子,眉头皱到了一块。
华茕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复又添了一句:“不知上仙要离开多久?若是有事情,我又该如何寻你?”
墨逸答:“也许几日,也许几月!目前局势已稳,等我办完手头上的事情,定会快些回来。还有,不要唤我上仙了。我不是,也并不喜欢。我的名字叫墨逸,你随意唤便是!”
说完,也不等华茕再问,他便冲冲离去。
目前天族和魔族的局势不明,他不愿再犯以前的错误。东漠那边的情况,他必须自己仔细确认一番,这一次应该能同楼玄天和楼岚风碰上面了。那东漠的魔尊也要好好拜会一次才是。
华茕抱着离忧,缓缓又坐在榻上。
许是因为墨逸的离开。空气复又变得燥热。她心中的沉闷立刻又挤了上来。
垂眸望了眼离忧,她依旧酣睡。
这世间的变化百般纠缠,她还这样小,全然不知...
华茕出了月子,她时常带着离忧到露清池边坐着。
瑞帝见他们喜欢,着人在池中建了一个小亭,又铺了防滑的青石小径。
离忧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醒着的时候也只是睁着眼睛左看右看,不哭不闹,很是乖巧。
墨逸再来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
是夜,白日的热气未退,离忧哭闹起来,什么也未吃,也睡不安稳。
此时,人们并未习得如何保存冰块,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这消暑的法子并没有多大不同。
华茕着人泼了些水到地面上,一时热气蒸腾起来,房中的温度更是难耐。
小公主扯着嗓子哭起来,宫人们一时没了主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华茕急着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