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里的珍萝整整胖了两圈,以前的衣服统统都不能穿了,可她依然吃起来就吓死人。不但如此,她还很少下床,即便天气暖和也轻易不出被子,实实地是在坐褥。
“肚子有点儿饿。秋葵,把中午剩下的鸡汤给我端来。”
秋葵轻叹一声说:“娘娘,您忘了,鸡汤中午您就喝完了。奴婢叫厨房再做吧。”
茴香见状实在有些担心珍萝的状况,问道:“娘娘,您是不是在为太子的事情伤心?可那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珍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裹着被子愣了半晌,才说:“其实我根本什么都吃不下,但是我听人说,月子里如果不好好爱惜自己,以后身体会落下毛病。我不能落下毛病,我的孩子还等着我找他呢。鸡汤没了。那给我弄点儿点心吧。”
点心之类的零嘴儿倒是时时都给她备着,秋葵特意挑了些枣泥糕,因为枣泥特别甜。珍萝大口大口地吃着,跟嚼白馒头没什么区别。
一盒枣泥糕都让珍萝吃了,肚子不再饥饿,她又拿过了做了一半的小鞋子。一边纳鞋底,她一边喃喃地念叨:“孩子,娘给你做双小鞋子穿,马上又是冬天了,没鞋子小脚丫可要受冻。不过娘没给你做小帽子,你是小男娃,脑袋凉一点儿没事儿,冻一下硬硬朗朗地才好……”
一边的秋葵都快听不下去了,茴香赶忙打岔:“娘娘,您绣的是什么。熊吗?”
“你瞎啊,这明明是老虎。哪有给孩子绣个熊的,骂他熊孩子呢?”
“嘻嘻。咱们娘娘什么都行,唯独针线工夫不能看,还不如奴婢绣的呢。”
“滚蛋!绣得再丑,也是亲娘绣的。”
越申两国的战事僵持不下,以至于冬去春来,暑来寒往,一年的时间说话就过去了。再次降临的冬天令两国都无法承受军费的消耗。于是在边境小城议和,终于暂且结束了战争。
珍萝正对着一双从未穿过,却生生被她摸旧了的小鞋子发呆,被突然闯进来的茴香给吓了一大跳。
“娘娘,娘娘!文公公来了,皇上的圣旨来了,咱们能回宫了!……您怎么了,难道不高兴吗?”
珍萝半张着嘴呆在原地,好半天不能动弹,回过神来之后急忙就要往暖炕下跳,却忘了自己的两条腿还在炕桌底下呢,一下就把炕桌给带到了底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茴香赶忙去收拾,珍萝叫道:“还收拾什么?快,快准备回宫啊!”
孩子,孩子。终于可以见到你了。你已经满周岁了,会跑了吗,会叫娘了吗?有多重,有多高,有没有想过,爹娘在哪里?
无论车夫怎样快马加鞭,珍萝都觉得不够快,老是看不到皇宫大门。等进了宫门,她又恨自己少长了一对翅膀,不能立刻飞到孩子面前去。
外宫门有文武百官跪地迎接,皇上也携着众嫔妃在内宫大门处迎候她,对于一个嫔位的妃子来说,场面不可谓不隆重盛大。
珍萝却都没看在眼里,她心急火燎地向皇上行了君臣大礼,就东张西望地寻找有没有小娃娃的身影。不过没有也不奇怪,外面这么冷,他一个小孩子又无须来迎接她。
就在她心里千回百转的时候,皇上走下台阶来扶她,露出了一直站在皇上身后的真贵妃。珍萝顿时如遭雷劈,因为她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瞪着好奇大眼睛的小男娃。
“慧妍嫔,朕来扶你,你怎么不起?”珍萝这时才把冰冷的目光聚集到皇上身上,似乎想将他千刀万剐。
“皇上瘦了,看来申国第一猛将跟他的父亲一样,难缠得很。”
“今天是你回宫的好日子,别逼朕当众赏你板子。”
“臣妾不敢。”
大礼行过,珍萝又来到嫔妃们面前,一一按位分行礼。霜妃还是老样子没变,一些新晋的生面孔也没什么特别,最后珍萝才走到了珍真面前,屈膝一拜:“娘娘别来无恙?”
珍真露出了最温和的笑容,答道:“多谢关心,只是慧妍嫔有所不知,本宫因诞育太子,已被晋封为皇贵妃了。”
珍萝的身形不动,可看珍真的眼神却无比幽暗。“诞育太子?你当得起吗?”
珍真慈爱地抚摸了一下怀里的孩子,将脸颊贴到了他的小脑袋上,无比甜蜜地说:“柳儿可懂事,可知道疼娘了。”
一瞬间珍萝没忍住,朝那孩子伸出了手去,而那孩子似乎并不怕生,也伸手来抓她的手。珍萝心中一阵激动,可还没碰到孩子一根指头就被皇上给拽了回来。珍真也连忙将孩子递给了后面的乳母,孩子没抓着想要的东西,不高兴地直扭。
看见孩子活泼好动的劲儿,珍萝的心都碎了。
孩子叫柳儿?她竟拿别人的孩子去缅怀一个自己没能力得到的混蛋?真是恶心!
珍萝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把怒火全都咽下了肚子。不能急,在送他们下地狱之前,千万不能急!
仪式过后,嫔妃们都各自回宫,而昌和宫是最热闹的地方。嫔妃们都爱来找真皇贵妃说话,因为她的恩宠超过她们太多,她们能沾沾好运就知足了,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珍真并不想跟她们应酬,躲在暖阁里休息。柳儿被乳母放在地上练走,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抓住了她的裙摆,她皱了皱眉,乳母赶紧将柳儿抱走。想跟人玩儿的柳儿没如愿,一下就嚎开了,珍真有些烦躁地说:“快些带走,吵得人头疼。”
柳儿的哭声远了,柳莺才小心翼翼地劝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