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浪果然站在宫门外等着,当他看见珍萝灰败的脸色,掩饰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很不愿意看到我,可是现在也只有我会要你了。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
珍萝不动声色地朝他走近,一双清冷的眼睛逼视着他,一直到他皱起眉不敢和她对视了,她才缓缓伸出手,用薄而锐利的指甲勾住了他的下巴。
红唇一字一顿地吐出淬毒的话语:“是你,杀了我所有的亲人,我当然会跟你重新开始。重新开始用我的骨,我的血,去恨你。我原本只要你死,可现在不同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柳闻浪肝胆俱裂,拍开她的手高声辩解:“杀三王子的是太子,杀王上王后的是国主陛下,不是我!”
珍萝鄙夷地转开了视线,声若洪钟地说:“你是帮凶,而且是忠心耿耿,不可或缺的帮凶。恶事做尽,你还摆出这副胜利者的姿态妄图占有我。崇华公主魏珍萝,岂是你这种猪狗能高攀得上的?”
柳闻浪气得几乎吐血,扬手就要给珍萝一耳光,却被早有防备的雕云拖住了胳膊。一击不中他就泄了气,再做不出什么动作。
返回柳家之后,珍萝发觉这里的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似乎并没有受到亡国的影响。只除了原先大门上的宰相府匾额换了,成了柳府。
苟活下来的太子都变成了太守,宰相当然就只能做回一介布衣。
太守和柳闻浪俨然成了一对难兄难弟,隔三差五就在一起喝得烂醉,而且每一次都要问珍萝要钱买酒。雕云不耐烦地说:“以前太守的酒量是相当好的,如今成了亡国奴,也变成脓包了。”
珍萝笑道:“酒量跟亡不亡国可没有关系,咱们这位好太守,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他们要酒钱,你就多多地给,千万不要吝啬。”
二人正说这话,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异样的声音,雕云仔细听了一回,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回想起了戏园子底下的幽暗隧道。
“天啊,难道是杜若……公主,她性子烈,不会出事吧?”
珍萝冷笑了一声说:“要出事早就出事了。”雕云闻言脸一烂,好像吃到了苍蝇。
没过多久,还是出了一件事。柳家没了官爵,田产被人强占瓜分个干净,彻底没了进账,不得不找太守活动,谋个差事维持生计。这下羊入虎口,只能任人宰割。
“贱人!”昙香馆东屋传出了带着哭腔的怒骂,“我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会背叛我!”
“你所知的那个杜若在铜雀县时就死了。”
“那个杂种,他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你不是自命清高吗,这种人你怎么看得上!你别想离开我跟他双宿双栖!”
“那你一口回绝他呀,何必冲我吼叫?你不做这活王八,就等着做饿死鬼,选一个吧?”
然后就再也听不到柳闻浪的怒骂声了。不一会儿,幽怨的哭声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珍萝在这时进了杜若的屋子,哭声戛然而止。她什么也没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瓷瓶,里面是小钗送给她的指甲染料。她把瓷瓶放下,转头走了出去。杜若擦干眼泪,默默地把瓷瓶收入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