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辞西问她:“你决定了?”
“这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而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不能再退缩。”钱若水无奈地摇头,“只要当我站在至高点,才能不被左右,不被算计。我不想以后的日子,都要在猜忌和不安中度过。”
简飒隔三差五地进宫来看她,口口声声为她着想,可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和杜恪辰互相猜忌,彼此憎恨,他从中得利。她已经受够这样的日子,不想继续被人牵着鼻子走,只要当她站在九重宫阙的至高点,她才能将一切看得更加清楚。
“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夏辞西当仁不让,夏家的宿命能在他这一代终结,他必定全力以赴。
“去南境,救厉王。”钱若水目光凌厉,“南境的谋反是假,诱厉王前往是真。三万的羽林军对两千的骁骑卫,就算骁骑卫再强悍,这一战都难以全身而退。我要你赶赴南境,助厉王脱困,安然回京。”
钱忠英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一手养大的女儿,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自从小觉得她与旁人不同,眼神中总有一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与淡然,于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他没有刻意回避她朝堂的阴暗,而是让她更直接地参与进来。有时候,他会想,钱若水要是男子就更好了。但这也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她的出色让他欣慰,希望她能被好好对待,平安此生。
他原本看中简飒的才华,想将钱若水的终生托付与他。可简飒有才却无德,无所不用其极地往上爬。他没有告诉钱若水,其实简飒在钱府的同时,也与对门的华清郡主眉来眼去。
当他还在寻觅良婿之机,竟被今上选中,赐婚去了凉州,成为厉王侧妃。这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要承袭钱、夏两家的未来。
“至于裴江,为父亲自与他商谈。”钱忠英等二人谈完,才宣布他的决定,“西儿去南境,我去找裴江,等厉王殿下回京时,齐国公的兵权已经外落,皇后被废,他再也没有必要履行十年之约。”
霍青遥从夏辞西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你们说的是汝南侯裴江吗?我认识他府上的姨娘,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兴许会对您有帮助。”
钱若水眯着眼睛笑开,“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霍青遥做的是脂粉生意,京城里的女眷都认准春风阁这个金字招牌,每月的新品没有第一时间抢到手,就会难过到下一个月的新品推出。为了赢得新品,也是各出奇招,霍青遥这个二掌柜就会被请到各种贵女圈的聚会上,也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这个世上的男人都会犯错。”霍青遥抬眸,盈润的眸光在夏辞西的脸上扫过,“可他们总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才是最致命的。”
钱若水竖起大拇指,被夏辞西狠狠地逼退,她挑衅地皱鼻子,和霍青遥相视一眼,轻松地笑了出来。可一思及杜恪辰现下的处境,钱若水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对夏辞西又道:“三万羽林军就算再不济,也是大魏的精锐,不能轻敌。你快马加鞭,倘若能在滇南截住厉王,应该不用短兵相接,一旦进入滇南地界,只怕就不止是这三万的羽林军了。”
夏辞西也深感棘手,“你的意思是,余湘之的十万定胜军?”
“没错,余湘之惜命如金,只要今上的命令,他一定会遵从。而且以多战寡,他有绝对的胜算,不会被厉王反转,从而赔上性命。你想想,十万定胜,三万羽林,对阵二千骁骑卫,不会战死,但会被累死。”钱若水没想到今上会如此狠决,孤注一掷地要致杜恪辰于死地。
所以,他把她留在宫中的目的……
钱若水冒了一身的冷汗,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她是安全的,没人敢危及她的性命。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稍安。可如此一来,杜恪辰就会必死无疑。
“快,去找鲁国公……”钱若水脸都白了,“不,不对,去找蒋青彦,让他联络京城的镇西军旧部,调集人手,必须在明日天亮前启程往南境。不行,蒋青彦与你素不相识,我必须出宫。”
钱忠英安抚她:“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你出不了宫门的。”
“蒋青彦不会信您的。因狼口关一役,镇西军许多将领对您心怀怨恨,您若是去了,只怕会被当成不怀好意。”钱若水急得团团转,转身看到霍青遥和夏辞西乔装,当即道:“快,梳妆,和遥遥这个一样的。遥遥你换女装出宫。”
“可是,若是被人发现……”夏辞西阻止她。
她说:“放心吧,今上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他要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昏昏欲睡,执守的宫人见是户部尚书的车驾,也不敢多查,顺利放行。
到了钱府,她从府南的侧门出去,夏辞西已经备好马车在那等她。
到了蒋大学士府,蒋青彦并不在家,他还在兵部衙门,蒋方也不在,家中只有蒋青彦的新婚妻子许氏。
钱若水直言她是厉王府的人,有要事要见蒋青彦,十分紧急,请她派人去请蒋青彦回来。
许氏迟疑片刻,吩咐仆从去兵部找人。
还不到半个时辰,蒋青彦已经拍马回来,急得满头大汗,眼中只有妻子的身影,“你怎么了?怎么病了,早上出门时不还好好的?”
许氏娇羞地陪着笑,尴尬地说:“是有人找你。”
蒋青彦这才注意到屋中坐着的钱若水和夏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