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离开山庄,钱若水就不走了。依她的经验,庞统等人一旦发现她不见了,必然会出庄来追,以她的身体现状和阿五的驾车技术,实在无法和经验老道的骁骑卫相比。
她又给了杜恪辰一张线路图,“这是一处木屋,小时候兄长和遥遥玩耍的地方。”
霍青遥这趟回来,和陆解他们提起这处地方,她便记了下来,让秋蝉提前来看过。没想到,木屋没有损毁,正是一个绝佳的栖身之处。秋蝉把需要的东西如蚂蚁搬家一般,分几趟搬了过来,正好可以让他们几个人在此呆上几天。
杜恪辰看到屋中的陈列,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他向来知道钱若水心思缜密,可她如此计划周详,却是他从未见识过的。以她的谋略,庞统想要找到她,根本就不可能。而钱若水本身就是一个追踪和反追踪的高手。
“可是姐姐,如此一来,路上没有马蹄和车辘轳的痕迹,他们必然不会继续往前追,那么我们如何才能顺利离开?”小九却不认为他们能顺利离开,骁骑卫又不是傻瓜。
钱若水笑了,“天亮之后,回来参加祭祀的族人会相继离开,等天亮时,庞统发现没能追上再折返回来寻找,山庄四周会出现无数的马蹄和压痕,让他无迹可循。”
“那你怎么知道,他现下不会找呢?”
“他找不到我,又不知道我从何处离开,必然是认为我从庄内的密道离去,路上自然不会有痕迹。等他想明白时,已经晚了。”钱若水找了舒适的卧榻倚着,“而方才我们走过的路,所有的痕迹也都被脚印淹没,他根本无从查起。”
这也是她选择祭祀当夜离开的原因,所有的印记都会被人为地破坏掉,这是庞统所无法阻止的。
“那我们何时从这里离开?”小九又问。
“反正不是今日。都各自安歇吧,要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钱若水说完,便盖了被褥,留下秋蝉值夜。
屋内没有掌灯,也不能有灯火,看不到杜恪辰的脸色,但小九认为一定是阴沉至极。一个身居上位的男人,对全局的掌控有着他独特的自信,可一旦事情脱离他的控制,他就会变得极端暴躁。虽然这个人是他心爱的女子,可他也很难平息自己起伏的思绪。所以,他今夜一定会失眠,会猜测钱若水的下一步行动。
事实上,杜恪辰已经在推测了。可是他却一无所获,完全猜不到她的下一步动作。
而在离木屋不远的山庄周围,火光冲天,骁骑卫倾巢而出。
钱若水的木屋睡了一整日,到了夜里,她收拾东西,把准备好的干粮分给杜恪辰和小九,示意秋蝉打开木屋的密道。
小九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听钱若水说了一句:“这密道是回山庄的。”
“啊?”小九愣住了,“我们要回去?”
“没人认为我们会在庄内,庞统找了一日,还会接着再找,不出半日,想必就会寻找到这里。”钱若水并不确定木屋中有没有密道,但依夏辞西的性子,必然是建造周全。她让秋蝉提前查看过,果不其然。
“那我们回去后如何出去?”小九又问。
钱若水并不答话,“秋蝉,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秋蝉推开门,把早已准备好的木材扔上马车,叫过杜恪辰,把先前囤积好的石块也都放在马车上。等马车被装满之后,钱若水便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鞭,马儿吃痛,疾驰而去。
小九叹为观止,喃喃自语道:“等庞统找到这里,发现我们曾经在这里待过,必会再次展开搜寻,而地上的痕迹会把他引开。”
杜恪辰暗自叫好,他擅长领兵作战,向来是长驱直入,从未有过如此迂回的追踪,而庞统更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必然会中计。
而他们回到山庄……
对了,霍青遥!
没错,正是霍青遥。
按原定的计划,霍青遥会在今日离开山庄,而钱若水潜回山庄,再经过她的马车离庄,庞统自然不会怀疑。谁也不会想到,离开的她会再回去,从大门堂而皇之地离开。
霍青遥对此并不知情,当她看到钱若水的时候,吃了一惊,但她很快就释然了,“我以为你离开了。”
“走不掉的,你也是知道的。”她挺着大肚子,很难和庞统他们周旋,只能巧取。
“你想让我带你走?”
“你敢不带吗?”
霍青遥确实不敢。按照原计划,她准时离开,用的是之前杜恪辰装饰一新的马车。车内宽敞舒适,最适合钱若水长途跋涉。
“这个人还要带吗?”霍青遥指的是马夫阿五。
“要,等到了洛阳,你再去弄辆马车,这车我要了。”
霍青遥磨牙,“佛儿,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谁让你们都瞒着我!”钱若水当即翻脸,“若非如此,我有必要出此下策,还挺着肚子四处奔波。”
霍青遥闭了嘴,带着他们一行四人出了山庄,并未遇到骁骑卫的盘查,一直出了洛阳城,才与她分道扬镳。
“遥遥,你当真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霍青遥换了新购的马车,对她摇摇头,“不管我对你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真相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杜恪辰听到这句话,简直有一掌掐死霍青遥的冲动,什么都别说比此地无银三百两要好。
“小九,你呢?”钱若水目送她的离开,把小九从车上揪下来,“你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