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学得最多的,舞得最多的,还是“枝上莲”。
因为,玉兰,是姐姐最喜欢的花。
那天在凤凰山西苑普善寺的寮房前,我便是因为看到一树玉兰花,睹物思人。
所以此刻我一举手,一投足,自然而然,舞的便是枝上莲。
我的左手举过头顶,右手摆在身侧,我的手臂伸展,如同树枝随意蔓延,而两只手则缓缓变幻着姿势,模拟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瓣轻轻展开的、完全盛开的、风中轻颤的,各种各样的玉兰花的样子。
萤火虫在我身边或凝止,或穿梭,流光闪烁。
舞得专注,灵台一片澄澈宁静,竹林中极其轻微的簌簌声响,也清楚地落入了耳中。
“谁?”我忽然停下了舞步,对着竹林沉声说道。
紫鸳不由得一惊,唇间动人心魄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声道:“姑娘,怎么了?”
我不答紫鸳的话,凝神看着眼前的竹林,心中莫名地有些惧意。却听见竹林旁边的小道上,也就是我与紫鸳走来的路上,一个脚步声响动,似乎正在逐渐远去。
我拉住紫鸳的手便走,并且及时止住了紫鸳带着疑问的一声“姑娘”。
黑暗中道路看不清楚,心中着急,走起来越发不容易,待我与紫鸳走到那条小道上,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消失在小道的那一端。
忽然紫鸳“啊”地一声轻呼,脚下一个趔趄,我忙伸手扶住。
紫鸳站稳道:“好险,幸亏没有摔倒。姑娘,咱们再追!”
我摇了摇头:“你没事吗?天黑看不清路,还是慢慢走吧。”
紫鸳道:“我没事,刚才明明看见有个人影的,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这般天色,亏他怎么跑得那么快。咦……”
“怎么?”
紫鸳躬身捡起什么东西,递在我面前:“姑娘你看。”
稀淡的光线中,可以看见紫鸳手中捧着一块帕子,我低声道:“先带回去吧。”
我携着紫鸳的手慢慢前行,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紫鸳低声说道:“姑娘,你方才是怎么听到这里有人的?我倒是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人鬼鬼祟祟躲在着路上,一定不安着好心,否则为什么姑娘一喊,他就跑了?”
而我心中在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我察觉到有动静的地方,是在竹林的里面,而听到我说了那句“谁”之后,跑开的人却是在竹林旁边的小道上。
回到景芳斋,紫鸳取出那帕子,反反复复看了半天,叹道:“绣的花倒也精致,可是这也不能说明究竟那是个什么人啊。说不定就是个小宫女,听见有声音,偶然路过那里,恰好看见姑娘起舞,所以看住了。听到姑娘问是谁,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就吓跑了。”
若果真是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但我最在意的,还是竹林里面的声响。
我微微一笑,道:“紫鸳,我觉得竹林中,还有另外的人。”
“竹林中?”紫鸳诧异。
我告诉紫鸳,当时我问得那声“谁”,其实是因为听到了林中有动静,至于竹林旁边还有人,却是我未曾察觉的。
紫鸳默然片刻,一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摇头说道:“竹林里有什么动静,我却没有听到,说不定是个野猫或者是只鸟呢?姑娘也不要太在意了。咱们所在的只是一片空地,又没有什么禁苑,又没有谁说过不能去,就是有谁看见了,听见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紫鸳虽然想得简单,但这一番话倒也有道理。一时想不分明,我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日子仍旧如常而过,忽忽数日过去,已经是七月了,白日我仍旧呆在福慧楼修补书籍。
七月初二下午,我照旧到尚仪局去应职。夏晴岚与我越发生疏了起来,自从端午节之后,平日里难得见到她一次,即便是去入内内侍省点卯,她也不与我同去了。
我从尚仪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不知因何,流萤飞舞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我不由自主地又经过了横波桥。
“不对,不对,这边又歪了一点!”
“这个摘掉,这个摘掉!”
“王公公,请问桥上是要挂这个颜色的灯吗?”
“唉,错了错了,桥上是要黄色的灯笼,竹林周围要白色的纱灯,二十步一个,量好了再挂,我都说过几遍了!”
“王公公,竹林边上这小道,一共六十六步,挂几个灯笼才好?”
“蠢材!当然是挂三个了!你们说话都小声一点,非要嚷嚷!”
……
横波桥上,横波桥头,一群内侍纷纷扰扰,来来去去,甚是忙碌的样子,但说话却是压低了嗓门。
这一带本就偏僻,以往我经过两次,也并没有看见这里有灯烛,到了傍晚,更没有什么宫人经行。
我站在一株大树旁,仰头往桥上看去,有几个内侍撑着梯子,正在将桥上的红灯笼取掉,一边还有内侍捧着宫灯,似乎是准备换上。
而一边来往指挥的那个王公公,竟是穿着“内侍都知”的服色。内侍的极品是正六品的“都都知”,相当于内侍总管,阖宫上下只有两位,在内侍之中是极其尊崇的身份。
而这位王公公,则是从六品的“都知”了。比之“副都知”的黄同宣、郑六成,还都高了一品。
桥边挂灯笼的差使,这位王公公怎么会亲自来监督呢?
见这群内侍似乎不愿声张的样子,我悄然转身,却看见一个内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