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清晨天光刚亮,莫府门前便备好了车马。莫晓风素来不喜骑马故而早早便登了车,上官凌雪和上官皓月不善骑艺,故与她共乘一辆,由万俟十三赶着。
上官流云一身墨色衣衫,胯下是从莫府的马厩里牵出的黑色奇骏,龙清寒骑着白夜同她并辔而行。
红莲的车马队伍紧随其后,众人马上都驮了些货物包袱,但里面装的却都是朱砂,符纸,狗血,铜镜之类的玄异工具。
阴宅立于阴阳两界之间,多是安葬祖先灵柩的地方,经书上有言“人死有气,气佑活人”,先辈作古下葬后,真气会与穴气结合形成生气,成为阴阳两界交流的途径,生气不灭则可庇佑子孙后代。故而下葬者多盼能寻一处有生气的阴宅,以庇佑后人。像阴阳师这般行走与阴阳两界同鬼神妖魔打交道的人来说就更加重视这阴宅的风水,常有设下阵法机关,更有修为深厚的会以妖灵守护。故而入阴宅向来也是阴阳道上生者的忌讳,因为倘若修为不足,亦或是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将性命赔在里面。
上官府阴宅的入口起与西荒,同蜀海相距甚远,众人一路不畏颠簸日夜兼程抄了近路,也花了足足两个月才踏入西荒地界。
瞧见西荒府城门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天空中堆着厚厚的铅灰色暗云。此间已入了盛夏,常有暴雨突降而至。
上官流云捉着缰绳,只见巍峨城门被厚重的乌云压在迷茫的暮色下,显得脆弱飘摇起来。
她胸口有些气闷,思绪亦是被这闷热的天压得有些浑噩。
这一路行来,莫晓风在她耳边吵嚷个不停。上官流云时不时便听得她撩起车帘子探出头来朝自己扯着嗓子喊叫:“上官流云你个死混蛋!就不能挑个平坦点的路走吗?硌死本姑娘了!哎呦,我的屁股!”
反观之下,那个叫做红莲的女子和她带来的三个人都极是安分,除了休息的时候下马下车同众人分些吃食,其余的时候多是待在车上,路上颠簸也不听她有半句埋怨,着实不似某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是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上官流云正思忖着,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她回头只瞧见龙清寒打马而来,伸手替自己擦去额头上的汗。她脸上罩着银面,面具下深邃幽静的眸子总能叫上官流云安下心来。
“不舒服么?”她语声轻柔,落在上官流云耳朵里好似一阵凉风,将心头的燥热吹散开去。微凉的指尖贴在肌肤上,抚散开去。
“没”上官流云摇了摇头,伸手捉住龙清寒的手低声道:“要下雨了,先进城找个地方落脚吧。”
龙清寒点了点头,打马在前,上官流云回头朝万俟十三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上来。马蹄声疾响扬起一片尘埃来。
上官流云策马在后,紧追龙清寒而去。穿过西荒府城门的门洞,龙清寒却蓦地扯住了缰绳止住了白夜的脚步。上官流云追上前来,望向她问:“怎么了?”
龙清寒抬手指了指城内的街道道:“你瞧,天还没黑,这些店却都开始打烊了,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上官流云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迎着城门的大道此刻竟萧条得紧。按理来说这出入城的地界应是人员来往最复杂的地方,在此行商再好不过,这么早打烊收摊的确是有些怪异。
龙清寒目光四下扫了扫,最后落在城门告示版上的通告上,手一指道:“你瞧,这西荒府到了戌时便要宵禁了。”
上官流云的目光在那告示牌上停滞了片刻,随即策马道:“现在酉时三刻,咱们动作得加快些了,否则赶上宵禁只怕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我去找地方落脚,式神大人劳你让十三姑娘和后面的人赶快跟上。”
龙清寒点了点头,调转马头朝后方去,上官流云扬鞭一催,同她分道而行。
莫晓风一行在龙清寒的催促下赶上最后一波入城,车马刚过城门洞,城门外的吊桥便升了起来。
上官凌雪掀开车帘看了看身后缓缓关上的城门,心思有些纷杂地低吟了一声:“奇怪,这西荒府什么时候开始宵禁了?”
“这宵禁的规矩以前没有吗?”龙清寒策马走在车旁,听见上官凌雪的话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同她问道。
“早年我奉家主之命来这边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规矩。看样子应是近几年才添上的。”
龙清寒听了她的话陷入几分沉思。
上官流云赶在宵禁前找了间干净的客店,莫晓风他们刚赶到店内,外面便开始电闪雷鸣起来。
一行人长途跋涉都疲乏得厉害,用罢晚饭便都叫嚷着要回房休憩。
红莲和她带来的三个人要了四间房,早早便回屋去。留下上官流云和莫晓风一行待在客栈的大堂里。
“这店里一共只剩了七间房,他们要走四间,现在剩下三间怎么分?”
一行人围坐在客栈的酒桌旁,上官流云低声问道。
“这还不简单,你长姐一直由你妹妹照料,她俩住一屋再合适不过。你的那位式神大人和十三也是旧识,想来在一个屋子里凑合一个晚上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你嘛……”莫晓风说着桃花眼在上官流云身上扫了一番,道:“念在咱们俩从小到大一起滚泥巴长大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和你住一间好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砰砰两声拍桌响,紧跟着便是两句异口同声的否定传来“不行——”
莫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