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暗云层层叠叠地铺展开,阳光被撕成碎片凌乱地散落。寒冷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玉鹿身上的素雪白衣吹得烈烈作响。编钟齐奏,鼓声和鸣,就连天边也传来阵阵轰隆的雷声。玉鹿乌黑的长发在风中展开,宛如一匹光滑的丝缎,随着她的动作在祭台上旋转跳跃。
雷声越来越近,上官流云盯着祭台上的玉鹿,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接近死亡的凄凉感。不自觉地伸手去捉龙清寒的手,却发现龙清寒的手亦是冰凉一片。
心思微颤,上官流云急忙转脸瞧,就见龙清寒目光呆滞地望着祭台,宛若一块冰雕立在雪中。
“清寒?”上官流云捉紧她的手,心思有些慌乱地唤道。循着龙清寒的目光望去,除了祭台上的玉鹿和层叠翻涌的暗云,再无其他。
“你在看什么?”
“昆仑……”
“昆仑?”上官流云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昆仑神山?”
试探性地轻问,却没有得到龙清寒的回应。天边雷声滚滚作响,上官流云心有疑虑,刚要再问,就见龙清寒的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整个人似是神魂归元般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回头对上上官流云的眸子,道:“流云,怎么了?”
“你方才说昆仑……”
龙清寒神色一僵,转而钻入她怀中淡道:“玉鹿姑娘眼下跳的这段舞源于昆仑,是始龙一脉传承的祭舞,我曾在昆仑学过。”
“式神大人竟也会跳舞,先前怎未曾听你提过?”微微有些讶异,上官流云贴着龙清寒的耳畔低声问。
“陈年旧事罢了,若不是看到玉鹿姑娘这番舞,先前的事我许就记不得了。”
“这舞若是换做式神大人来跳,定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清寒,日后若能偷闲,我为你抚琴,你舞与我看可好?”
轻声细语的呢喃,唇边笑意层叠绽开,宛如枝头梨花,灿烂得令人移不开眼。龙清寒抬起眸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眸子里突然泛起涟漪,伏在上官流云耳边同她低低耳语道:“好。”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上官流云的脖颈上,上官流云心一缩,拥着龙清寒的臂弯又收紧了些。
二人在拥挤的人群里正静静享受着难得的亲密,这时天边却突然炸了道响雷,神乐戛然而止,祭台之下也声音大作,变得混乱起来。
“玉鹿——!”一声惊呼自身后响起,上官流云急忙回头朝祭台看去。
祭台上,玉鹿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像极了一只将要断线的风。乌黑的眸子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白霜,带着死寂版的冷意,心神也仿佛被人一并抽走,只留下一具残破的躯壳在祭台上独舞。
雷声远去,玉鹿在祭台上僵了片刻,眸色间才恢复了几分清明。勉强抬手结印,嚅了嚅唇。
穹顶之上的暗云霎时被风吹散,明媚温暖的阳光自云层缝隙间透下,融去祭坛下众人脸上的阴霾。祭典的钟声再度被人敲响,迎神的仪式按部就班地继续。玉鹿走下祭坛,上官流云一行也急忙迎上去。
“玉鹿姑娘,你……没事吧?”
玉鹿抬眼望着她,面色有些苍白,神色淡淡地摇头道:“多谢各位姑娘担心,在下没事。只是在下修为尚浅,行这祭神请灵之事还有些不济,让几位姑娘见笑了。”
“城主姑娘这话可说笑了,姑娘方才在祭坛上的那番舞姿可真叫人叹为观止,就算是那落入凡尘的谪仙来作比也绝不为过。”莫晓风凑过来,似仍陶醉在方才的祭舞中一般,笑盈盈地赞道。
“是吗……”轻浅地牵了牵唇角,玉鹿轻叹一声却突然捂住咽喉不住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红莲听她咳得剧烈,不由得皱了皱眉,倾身上前去拍她的背,道:“怎么突然就咳起来了,莫不是受了风寒?”
玉鹿抬眼望着神色紧张的红莲,心思一沉。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手,低道:“无碍,吹了点冷风微感不适罢了。”
抚上玉鹿后背的动作僵在半空,突如其来的疏离让红莲心底莫名地涌上几分失落。
“这位姑娘衣衫单薄,还是先进神祠将衣衫换上再找个火盆暖暖身吧。”将二人的动作纳入眼底,龙清寒暗忖了片刻,道。
“多谢姑娘关心。”轻牵唇角向龙清寒道过谢,玉鹿抬眼看了看天色,又回头朝众人笑了笑,淡道:“眼下离祭典的篝火会开始尚有一段时间,姑娘们若是冷了不如一同到神祠里来,咱们取个火盆暖暖身子。”
话音未落,在旁的莫晓风就急忙探过身子,摆手道:“你们四人陪城主姑娘去吧,本小姐和十三还要去给钟山神上香就不奉陪了。”说罢,扯了万俟十三的衣袖转身便走。
一旁的上官凌雪见她二人离去,也回过头来,淡道:“我想去替皓月祈愿,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流云,你陪龙姑娘和玉鹿城主进去吧,龙姑娘刚醒,还是少吹些冷风为好。”
上官流云皱着眉头,顿了一会,道:“这样也好。那咱们各自行动,晚点篝火会开始了再会合。
计划商定,各自分头行事。
随着玉鹿和红莲走进神祠的后院,就瞧见两间古朴别致的瓦房相对而立。
竟是两间客舍。
“这样的地方竟也有人住?”眼风向四下一滑,上官流云奇怪道。
正开门的玉鹿动作颤了颤,回过头道:“这两间屋子是我原先随师父在此守祠时命人建的,清修之地是以一切也都从简而为。”
“城主大人竟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