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瑟是服毒自尽的,死相很惨,听北音宫的宫女说,阮瑟娘娘那一整晚都在北音宫的废墟之中不愿离去,只是睁睁望着残破的烛光发呆,其实一早便察觉出了阮瑟眼神的不对劲,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想不开,或是在万念俱灰之下,同那颗绝望的心一起死去了。
我突然觉得很悲伤,不是因为阮瑟的死,是因为殷墨九说他无论如何也要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听到他的坦诚,就已经死了。
殷墨九几天没有进食,也没有在悦仙宫陪我,听他手下的小侍卫苏枫说他只是夜夜一把蓝玉银剑,孤身一人站在城楼之上守着皇城,我派人把小衍儿接到自己的宫里来,让苏枫传话给殷墨九,从此以后,我会把衍儿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只是阮瑟的父亲当朝辅政宰相阮逸辅岂能为自己女儿的死善罢甘休。
昨日撞见殷日渊的时候,他正跟阮逸辅不知窃谋着什么,我闪了一个弯绕过来,见他们二人正从东夏王的议政殿中走出来,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宫中人人窃窃私语阮瑟之死,其父阮逸辅必定不会放过我,果真不出几日,东夏王厉声威严的在龙台之上贬殷墨九削去爵位流放黄沙边城半年的时候,殷墨九转头看身侧殷日渊的眼神,如同火龙噬毒一般的愤恨,不用想也知道,那阮逸辅虽然是辅国元勋,但终究只是个文官宰相,若是没有当朝最得势力的九诛王爷殷日渊的撑腰自然是不敢串联起来谋害皇子的,这一切都是苏枫告诉我的,我深处悦仙宫中,却也能看出这几分意思,阮瑟为殷墨九而死,阮逸辅岂会放过我们?
沉央来找我的时候,一身墨黑袍子,一股子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他说阮逸辅不会放过我,只是殷日渊不想我死,所以便联合上书撤了我八株王殷墨九侧室的名分,归于镇国女将统筹十万精兵,世事无常,总是那么变化多端,我才不会领他的情:“若你们兄弟之间有一人为墨九说情,他便不是这个下场。”
沉央口口声声自幼同他兄弟情深,为何如今到了这个时候,竟不愿助他一臂之力。
我婉言谢绝了沉央的好意,我说无论什么时候,从我如皇宫的那一天起,便没想过会离开墨九,我们南离的女子,嫁一人,忠一生。
无论如何,总归是要见墨九一面的,然后是生是死,我甘愿死生相伴。
苏枫伴我左右,殷墨九一日没被废除,我便还是八诛王爷侧室的名分,即便墨九失势,我也还是这镇国女将,那些看守天牢的侍卫自然不敢拦我。
苏枫说如今五爷的形势很不妙,大王爷同阮逸辅联合道一起,目的,就是为了一举击垮五爷在大王心中的地位,阮瑟的死,让阮逸辅更是狂怒。
我却云淡风轻的笑他:“怎么你这小侍卫,现在才明白么。”
苏枫手中提着一筒子的点心,自阮瑟死后,殷墨九就没怎么进食,特地吩咐了苏枫带这些,无论如何,身体总是最要紧的。
殷墨九一身白色的囚衣,墨发飘散,额前的刘海垂落脸颊,背对着牢门坐在蒲草之上,天牢里湿气凝重,又暗无天日,所以一切,都得观察的谨慎不算还要摸索着前行。
我一脚踢开那粗大的铁链,直接将木门踹了出去,猛地冲了进去。
殷墨九缓缓抬头,面色有些苍白,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望着他的样子我只觉得心疼,这突入其来的一切让我还未来得及适应,但是我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
我接过苏枫筒子里的糕点,俯下身子,一盘一盘摆在了殷墨九面前的简陋红木香案上,配着一壶清丝绕,他轻饮一杯酒,我轻轻走上前,双手环在他的腰间上,他的气息仍旧是那么独特,让我痴恋,我轻声道:“没想到那场大火,竟有这样的劫难。”
他温柔的转过身,唇有些苍白,眼神的疲态却掩盖不住那如湖水般湛蓝的眸子,他将我的头埋在他怀里,轻声道:“瑟瑟死了,这是我应得的。”继而抬起头,“嗯……三哥一定会救你的,你听他的话好不好,”
我不解,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殷墨九,你要我听什么?”
他轻声在我耳畔:“此次我流放边城实则是给了那些要杀我的人最大的机会,出了皇宫我便会命不久矣,大哥早想杀我,但是,他不会杀你。”
他第一次,在所有困惑与所有惩罚之上,第一次这般为我着想,继而说道:“离开我,做你的镇国女将,从此奢靡天下,富贵荣华。”
他的目光那么坚定,他那么认真的对我说,要我如何离开他。
我紧紧抓着他两边的袖子,怎么也不离开他的怀里,任他想把我甩开,我却死死的抱着怎么都不放手,我说殷墨九,我们离开这吧,凭你的武功,一定能离开天牢的。
他说离开又如何,离开了,便背负一生罪人之名。
我心中暗想,离开了,他便一生都在无缘与皇宫,他不愿同我离开,不是他不够勇敢,而是他仍旧放不下太多,可是即便这样又如何。
苏枫睁睁愣在一旁不敢出声,任我黏在殷墨九的怀里,
“我才不管,无论上刀山还是下地狱,我都跟定你了,”我贴上他的胸口大声道:“你别想把我甩开。”
殷墨九的目光闪过一丝愤怒,语气变得有些坚硬到:“你走不走!“
我知道他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