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脸上的温柔,他至今都不敢忘。是身为朋友的理解,还是平平生出的旖念?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然而,却是再也做不回先前那般跳脱于红尘之外的淡然了。
也正因为如此,事故之后,他便留在了王府,从此后****代替她,陪着她的孩子。
王府花园,风过,碧水浮动。俞伯驻足片刻,眸光深远。
现如今这番情形,也算是应了当日那许诺。
可能当时玩笑的那二人也不会想到,兜兜转转,有人作古,有人fēng_liú荒唐,到了孩子们身上,却还有着这样的命运。
只是,求亲便求亲,为何要跟皇上言明这云家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呢?王爷的心思,俞伯承认从来都猜不懂。尤其把皇上赐予的唯一一匹雪驹作为聘礼,弄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所有这些,并不是王爷的风格。
那事故之后,王爷再回来时已是寡言少语。
人前谦和有礼,谈笑间如沐春风;然而人后,却是冷冷的将所有人隔绝于他的世界之外。
那人便犹如一叶孤舟一般,在漆黑的深夜于冰冷的河水中漂浮。正是如此,他才放心不下。
偶尔他还会回到感业寺去,借着为少女们解签的借口,寻找那个能陪伴他的人。
“夜孤舟,渔灯火”。都是身世飘零之物,却唯独能温暖彼此。
命运有时真是很奇怪的东西。俞伯眸光渐暖。谁能想到呢,十五年前的一句玩笑,能造就两个孩子之间的这般姻缘呢?
只是,王爷如今这般,这位该出现的准王妃却是去了哪里呢?
俞伯心事重重。
“都小心着点,这可是御赐的东西,摔坏了你们几个脑袋也不够赔的。”青石小道上,老远就听到女子咋咋呼呼的声音,走近了些,原是鹅黄衫女子在指挥抬着大红箱子的侍从。却不是十三是谁?
近日没有赏赐,不对,是王府本身就鲜有赏赐。听女子方才说的,是御赐的东西?这又是什么?鹅黄衫的女子不期然撞上俞伯,吩咐众人先前行,这厢便又来揪俞伯的小胡子——“俞伯,你真的是俞伯吗?会不会是尤殇哥哥扮来玩的?来,待我亲手验证验证!”
俞伯提着食盒的手挡着女子的手臂,另一手捂着胡子,闪退了几步,有些无奈道,“小十三,莫要胡闹。”
“骗你的。”女子轻吐舌头,笑得狡黠,“我自然知道俞伯不是尤殇哥哥。因为他被尊……王爷责罚,现在不知道流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责罚?”俞伯惊问,“因为什么?”
“不知道。”女子耸耸肩,一方面口中这样答着,眼神中却有浓郁的忧伤流露出来。俞伯直觉有些不对,这丫头开朗,何时流露过这番神色?
兴许,她是知道的。只是不能跟他说吧?
俞伯心中一阵酸涩。
他本是看着王爷长大的人。然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王爷做的很多事情都瞒着他。直觉,都是些不是太好的事情。可具体是什么,却也不得而知。
那次事故,以及事故之后王爷在外的流浪,是他没有参与的部分,然而直觉,却是与王爷现在秘密做着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会是什么呢?俞伯心中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安。但愿,这些真心为着他的人,能够安然。这也是现如今俞伯唯一的期望了。
“俞伯,你手中提着的这是……”十三突然发现老者手上的食盒,看样子像是尊主专用的那个,“是给王爷送膳食去了么?怎么样?还是不吃?”
“十三!”俞伯慌忙喝止女子。王爷这事情,现下连皇上也不知,还是最好不要传扬出去。哪怕是在王府,这般高声大嗓门,难免会被有心人听了去。
“知道啦知道啦。”女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你们都是一个样子,动不动就小心翼翼的,哪有那么多忌讳啊?在家里都不能好好说话,出去了更不得憋死?”
“你这丫头……”望着女子挤眉弄眼的样子,俞伯心下稍松,便微微笑着有些无奈地开口,“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王爷好……”末了话题一转,“对了,方才你们抬着的那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御赐……”
“哦,那个啊……”十三了然,“听说是当年皇上赐给关妃……哦,不是,是王爷母妃的一些东西。先前由澜妃代为保管的。据说是王爷要娶亲了,所以能用得上,所以差人去让抬回来的。”
关妃……么?俞伯心下稍动,原是她的东西……
“只是旧东西,能派的上什么用场?”俞伯问道。
“不知道。想着既然是王爷母妃的东西,定然也是十分宝贵的。婚事用不用的上倒是其次,只是,自家的东西一直寄放在别人的地方,终归也不太好不是?拿回来,对于王爷也算是个念想。”十三一本正经的回道。
见着女子少有的这般神色,俞伯心下笑意更甚了一些,“难得你还这么细心。总算有一次不再添乱了。”
“切,我一直都很细心的好不好?俞伯坏人,就会欺负十三。”女子浅笑怒嗔,方才说完,却是接着告别了,“俞伯,那你忙吧,我也得看着去了。这帮下人,不看着点,万一出个什么状况,怕是王爷那边也不大好交待。”
“等等!”俞伯见状慌忙出声唤住。
十三回头,疑惑不解。
“那个,王妃……可知她去……她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本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