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副小女人做派,侍祭虽然心烦,然而听着听着还是不自觉卸了心防。
于这女子断断续续的叙述当中,侍祭也终于弄明白,黑天半夜的出现,那个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
起先女子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与水魅的关系,最后禁不住侍祭威逼,总算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后面的倒是都能对的上。可前面的,没有调查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侍祭凭着直觉女子并没有说谎。
黑市么?侍祭眸光微沉,先前只道水魅劫了云婉,众人皆担心会有性命之忧。毕竟于桐城短暂的相处中,侍祭也看出来水魅对云婉的不友善。
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却都没有想到水魅会把云婉掳到黑市上去。尽管,那个地方的确是各种势力繁杂,若是想要这般处理,的确是个好地方。
看起来,水魅对云婉的确是恨之入骨了。可是这内中因果为何,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现在侍祭考虑的是,她到底该如何处理水魅?
如今她肩负保护云婉的责任,一举一措当为云婉的安危考虑。而若是水魅执意对云婉报复,在这种时候杀了他自然是最好的。也能为日后省些麻烦。
而先前留着水魅,说白了不过是指着能诱出那幕后之人罢了。
水魅与皇城那位新晋太子妃设计杀害云婉,但是在逼问的过程中,莫名遭到了施术人的阻碍。而这次,水魅于飘香楼杀人,施术人又赶来相助。怎么想,水魅与施术人还是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的。
也许是有着共同的利益,也许根本就是同谋。而这当中无论是哪一种情形,那施术者都不会把水魅弃之不顾。
可是该等的人没有等到,却是等到了一个看似跟这事件没什么关系的人。现下因着这番乌龙事件,施术者即使在,怕也不会这般简简单单的出现了。
而且,若是飘香楼的话……
侍祭突然想到,女子刚才叙述的时候并没有提到那妇人如何,只说赶巧见着水魅跳窗而下,血染衣衫,莫不是根本不知道飘香楼之事?
而这女子既然要带走水魅,回飘香楼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侍祭想过了,更深露重,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即使水魅生死她并不在乎,可是云婉却是一定要保证无恙的。
这女子出现,无论为何,一来可以帮着她把人搬回城内,二来,云婉也可以安顿下来,寻个郎中好好瞧瞧。最最关键的,水魅也很难逃脱!
飘香楼会替她看着水魅。且人多繁杂,施术那人要下手也还要掂量一番这对于本身也已经困倦不已的侍祭来说,最起码多了一点时间可以稍微休整休整。
打定主意,侍祭松开了钳制女子的手,缓缓起身,“既然你是这位公子相熟之人,便交于你了。只是天色已晚,我姐姐又受了重伤,不知可否借贵处叨扰一阵?”
粉衫女子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奴家的屋子很大,大家一起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妈妈严厉,还是最好不要……”
“我知道。”见着女子略有些为难,侍祭抢先应了,“那么便随我来吧。”
光线微弱,加之有些弱风,执着火折子潜行,还必须得空出手来相护。
还好本来也没有几步路。二人一前一后只片刻即到。
只是,到达的时候,原本躺着两个人的地方,却只剩下了一个。而且,踪影全无的那个,是云婉!
侍祭当即就慌了。虽然刚才与这女子有些争执,可是,若是有动静,她也还是能听到的才对。
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而人就这么的不见了?!
难道侍祭当即冲回去,一个勾手即钳住了粉衫女子的脖子,厉声大喝,“人呢?你到底做了什么?老实交代,是不是还有什么同伙?”
女子脖子后仰,双手胡乱挥舞着,连同两腿都在胡乱蹬着,不住的咳嗽,半字未闻。
“哗啦”突然周围有声细碎的衣袂飘过的声音,侍祭耳根一动,甩下女子即时追了去。
风声潇潇。一片漆黑。
粉衫女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碎碎的咳嗽了一阵子,等到喉咙终于缓和了些,这才挣扎了坐了起来。
“哗啦哗啦”又是一阵风灌满衣袍的声音,粉衫女子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泛着微光的身影。那人脚步轻移,闲庭信步般移至女子身侧,“多谢姑娘相助。”
看不清面容,但是听声音,却是温润如玉,悦人心脾。
虽然知道这么漆黑的夜,那人也未必能看得到,但是粉衫女子还是摆了摆手道,“该是奴家感谢公子,若不是公子,奴家也不会找到梅公子。”
夹杂着风声中,男子似乎笑了一声,也似乎没笑,粉衫女子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那人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闷闷的声音穿过高大的影子传了来。
那人说,“飘香楼莫要再回去了。姑娘心心念念的梅公子不小心伤了你们的顾妈妈。你知道后果。还有,快点离开吧,那女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很快就会回来了?粉衫女子突然像是没有受伤一般急急的站起身,冲到白衣男子身侧,使劲全力扛着男子的手臂艰难的挪动着。
得快点离开才行!
粉衫女子的心中瞬间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
顾妈妈受伤一事,她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听到又如何呢?
她们这种身世,本来就是人间浮萍。谁会在意别人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