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狼藉。.. 。
本就因长平王先前那时踹了‘门’,碎了一地的木头渣子。而这刻,却连仅有的桌椅板凳都东倒西歪,缺胳膊少‘腿’的。甚至是布幔,都被东拉西扯的扔的吊的到处都是。
看起来这里曾经有过一番‘激’斗!
云婧川第一眼即望向了‘床’铺,正巧与安然无恙的皇帝眉眼对了上,心下稍安。然而直到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酆洛的存在,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这里!”先前一步进来的小倩推开堆在一起的狼藉,拽着酆洛的胳膊把人扒了出来,这才对着进来的云婧川二人挥手招呼。
云婧川心下一紧,猛地扑了过去。
果然是酆洛!怎么会这样?
不久之前还好好的人,现在脑袋无力的向着一边倒在小倩怀里。一向干净的不染纤尘的月白衫之上灰‘蒙’‘蒙’的尘土‘蒙’了一片,甚至那梳的一丝不苟的墨发间,竟然还‘插’着许多长短不一的木渣子。目测倒是没有血迹,然而那面‘色’却苍白如纸。
云婧川哆嗦着伸出手,将要触及鼻息,却被小倩强行拉着覆上了酆洛的手腕,只道,“还活着,快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虚弱,迟缓,脉搏一下有,另一下又蓦地失去了踪迹,云婧川像是被烫着般猛地缩回了手,心下惊异,这哪里是一个青年人该有的脉象?
油尽灯枯之相。
若是不叫云婧川知道她诊脉的对象是酆洛的话,她一定会起身告诉家属让准备后事。缘由无他,这不是重创所致,反而像是身体自然而然的老化最后渐渐失去了机能一般。
可是,他分明才二十多岁啊!
云婧川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随即在酆洛衣摆下翻出了另一只手臂想要重新诊断。可就在看到酆洛手中的物什后,动作一滞。
绣着繁复‘花’纹月白袍男子手中紧紧攥着的是片白纱。像是从衣服一角上面强行撕下来的,边缘还有些不整齐的细线‘裸’‘露’着,而若是喜欢着白纱衣的——
千语?!
方才云婧川还在想到底是何人来过,会不会是南秦一类的异术在作祟。而今看来,是千语?
可是落大哥与她素不相识,又无怨无仇,她怎么会――
“恩……”模模糊糊的夹杂着呜咽的呻‘吟’声传了来,云婧川被‘床’铺上皇帝发出的声音吸引了视线,眉眼微眯。
千语或许无甚仇怨,但是若是来人针对的根本就不是落大哥呢?
她能想到叫皇帝去牵制长平王,那人难道就想不到先下手为强么?既然是那么放不下的仇恨的话,不想让皇帝痊愈也在情理之中的吧?
他不叫皇帝死,又不想让皇帝痊愈,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能治好皇帝的人吧?
怪不得!
云婧川自酆洛手中扯过白纱愤而起身,旁侧慕烁见势头不对慌忙伸手一把拽回,“你去哪里?”
去哪里?哼!还能去哪里呢?
现在这般情况哪是她一介俗医能解决的?自然是要去找对落大哥做了这般事情的人!
当真是无‘药’可救了!明明在医治之前,她还费尽心思去给他们求一个安然,可他们竟然这般对待一个无辜的人!明明落大哥救治的还是他的生身父亲吧?
“‘药’!”云婧川拳头紧了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我去给落大哥找解‘药’来!”
“好吧。”慕烁松脱,接着嘱咐道,“婉婉,顺带吩咐煮点姜汤过来,你莞姨若是一会儿回来的话……”
话没有说完,慕烁却刚好来得及看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显然,云婧川根本没有听慕烁在说什么。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也不听人在吩咐什么……”慕烁无奈的叹口气,小声嘀咕道。
“放任她离开没有关系么?”
慕烁侧头,抱着月白衫男子的黄褂‘女’子静静的望着云婧川消失的‘门’口一脸的若有所思。
放任她?放任谁?云婉么?
“那孩子不是去找解‘药’的么?”慕烁不解。
“解‘药’,却并非是普通‘药’啊……”小倩叹口气,无奈的回望了过来,“公主,这个时候会对大祭司动手的,不希望皇上安然恢复的,还会有谁呢?”
夜晚有多长,那人剪纸般单薄的身影停留在窗户上的影子就有多长。
慕倾城一直站在‘门’外,长平王在里面看书看了有多久,她就等了有多久。
慕倾城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答应的好好的去守护关关的,半道却跟着长平王跑了过来。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守在‘门’外又有什么意义,也许是仅仅凭着直觉。
直觉,她应该守着。
夜幕一寸一寸揭起,凌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
正是初冬季节,却异常的寒冷。久了,慕倾城身着单薄的白纱衫,终于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慕倾城犹豫再三,几步跨上了台阶。
站在屋檐之下的廊道并没有好过多少,反倒是穿堂风一阵接着一阵的涌了过来。慕倾城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最后还是忍不住走向‘门’口。
敲呢,还是不要敲?
举起的拳头紧了紧,却还是落了下来,正在这般犹豫的时候,内里刺耳的声音传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那人说,“想进来就进来吧。”
一如既往冷冷的声线,却让慕倾城莫名觉得安稳。
慕倾城深吸一口气,退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