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临了,那人动作一滞,秦珏见状嘴角斜斜上扬,眼眸淡淡的瞥过全身裹在黑斗篷中的人影,只道,“怎么?芸香阁阁主这是要弑主?”
“殿下言重。 ”那人一甩袖收了手,回身对**榻上昏睡的女子,这才继续,“况且,殿下也算不得属下的主子。”
“唉,”秦珏闻声倒也不恼,只假装掩面装作伤心不已的揶揄道,“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自古只知新人笑,谁人闻得旧人哭呢?”
斗篷男子一闪身退避,一副视秦珏为洪水猛兽的样子,还用着一贯冷冷的声音提醒,“殿下自重。”
秦珏一时不察,经差点被男子闪倒在地。好在最后身形只是晃了晃。然则秦珏依旧不恼,收了那笑意,径自上前帮云婧川掖了掖因为斗篷人躲避而散乱的被角,状似不经意道,“那晚,不是说叫你接应的么?这么多天,你去了哪里?”
“殿下还好意思问我么?”斗篷人闻言明显不悦,语气愈发冷凝,只道,“若不是殿下莽撞行事,何至于成了那大盛太子的奸夫?给北越抹黑不说,还差点丧了命。而且,也不知道是谁跟了南秦人——难道殿下不知南秦人明的不行,遮掩逃跑的本事却是一流的么?”
秦珏掖着被角的手势一滞,蓦地肩膀抖动,轻笑不止,“阁主怎的忘了?那慕子恒的奸夫并不是我,却是叫做‘玉帅’吧?这据本殿下所知,玉帅不知来处,怎么也不能算是给北越抹黑吧?”
斗篷人冷哼一声,“那殿下可知,近日里都城传的最多的除了那除夕灯会一事,还有何事?”
明是询问,但是那人根本不等秦珏的回应,却是一字一顿的自问自答,“北越秦太子狼子野心,趁大盛局势不稳图谋不轨,扮作御医欲挑起纷争,人人得而诛之!”
“当然,”斗篷人话音一转,“这是朝廷的说法,可想知道民间是怎么传的么?”
秦珏面色一垮,回身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厉声,“本殿自然知道。但是本殿事务颇多,难道还得有那份闲心听人嚼舌根不成?”
“哼!”斗篷人不以为然,只道,“殿下自然忙的很,所以并不知道,在百姓的口中,您与大盛太子已经成了‘痴男怨男’,据说,当初的战争便是一场相爱相杀的戏码,只不过云相倒霉成了箭靶子。”
眼见着秦珏目光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但是斗篷人并没有停下来,不过没有继续揶揄,却是一本正经的叹气,“这般传言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洗白云相,但是,殿下可有想过,若是这传言进了少主子的耳朵,又待如何呢?”
秦珏蹙眉,斗篷人知其是在犹豫,顿了顿继续语重心长,“云相是死在殿下手中,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少主子断不可能原谅您的。而且,殿下分明知道那人是不会放少主子离开的。”
“不原谅也好。”隔了许久,秦珏满是怜爱的拂开女子垂落到眉间的额发,轻声道,“是是非非都没什么要紧的,断袖也罢,痴男怨男也好,这些事情即使我回了北越也一样会发生,但是,我再也不会留她一个人了。”
“殿下,少主子已经成亲了……”斗篷人有些犹豫的走近了些,宽大的袖摆轻搭秦珏肩头,半是安抚的轻拍了拍,“有夫君的陪伴,少主子不会是一个人。反倒是您,毕竟算是大盛敌国的太子,若是叫百姓知道少主子是敌国之后,您有想过后果吗?”
“百姓不会在意殿下究竟是为何发动了战争,也不会去理解主子对于您而言是何其重要的存在,他们只会单纯的去仇恨侵略的人,以及跟伤害他们的人相关的存在。而今,少主子好歹救治过百姓,也有长平王在背后,怎么也不会——”
“可是在大盛待久了,便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秦珏拂开男子的手掌,突然冷声打断了接续的剖白。感觉得到身旁人似有些疑惑,秦珏冷静质问,“阿婧出宫门那次,为何有些事情,你没有报告于我?”
“殿下指的是——”
秦珏步步逼近,“阿婧的手腕脚腕尽数被折,是长平王亲自动的手不是?”
“是,本殿并不是你的主子,可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主子唯一的孩子遭受这种对待?”想起这茬,秦珏就气愤不已。
只要一想到云婧川四肢疼痛却强忍着只能借助止疼的汤药才能睡得着,胸腔中的怒火就止不住的外泄!尤其,这个人,本该与他一起去救人的这个人还指责他跟了南秦人一起走——
那日,若不是这人瞧不起的南秦人,他和阿婧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这倒也罢了,分明什么都清楚,却为什么还是把她往长平王怀中推呢?那个人不会保护她,不能让她开开心心的,甚至还让她屡次涉险,这样,叫他如何能安心的留她下来?
“因为,”斗篷人蓦地沉声,“殿下保护不了少主子,还会让她犯险。”
“那日,便是南秦人要离开,少主子跟了去,才让长平王一气之下做了那般事情。难道殿下会与那南秦人有所不同么?这数日之下,少主子在您的庇护中,可安全?可开心?”
安全,倒是安全的。至于开心——
秦珏有些恍惚,突然意识到,他有好久都没有见到女子开怀大笑的样子了。
分明是个爱笑的,甚至会时不时调皮捣蛋的孩子,可是,那般样子的她,已经愈来愈远了。
这许多天,她不是一动不动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