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王薄唇紧抿,并没有直接回应。云婧川只好在呼啸的风声中继续道,“即使痛苦,可那终究是我的记忆,为什么你一定要夺走它呢?让我带着死去难道不好么?”
云婧川本来想说的,甚至想用调侃的语气道,若是死后被黑白无常逮着问来处的话,难道她要一句都应答不上么?
那该有多么的悲哀!
何况,即使先前已经消除了,可是她最后还不是想起来了?这种无用的行为,最后不过是平添些痛苦罢了。
“没用的。”云婧川咕咚的咽了一口眼泪,嘴角浮上一抹苦笑悄声,“就算你做什么,我也会一直记得的。记得你所做的一切,还有爹爹,半夏,小安子,神棍他们……只要我活着,便不会忘——”
没能出口的话淹没与唇齿之间。云婧川的眉眼中,终于不再是肆意飞扬的头发,却是某人蓦地被放大的面颊——
铜面冰冷的贴在脸上,那人的眉眼因为太过于凑近的关系看不清晰。朦朦胧胧间,云婧川只能感觉到嘴中除了咸涩之外,又有了些别的说不清楚的清爽干净的味道。
云婧川手中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伴着这疼痛,云婧川思绪瞬间回转!
原是那时一直拿着的刀片状的簪子。这许久没有掉落在地,却也是奇迹了。
没办法让男子离开她的嘴角,云婧川挣扎无果,终于还是举起簪子刺在了那人的后心!
长平王闷哼一声,同时,云婧川只觉嘴中血腥味更重,而伴随着的,男子终于还是离开了她的面颊,只不过,更像是脱力了一般的松手!
山间断崖横风阵阵,男子松手之后,云婧川轻飘飘的即被吹离了好远。最后的视野中,男子嘴角血红,空伸着手似乎是想要抓住她,然后他自己却以更快的速度落入黑暗!
呼呼的风声替代了先前的呼喊,也替代了这人浅笑的于耳边虚假的温存,云婧川心口有些空落落的,不过最后也来不及细想,即以同样迅疾的速度坠落!
终于,不会再有所牵扯了。云婧川眉眼沉沉,终于陷入了黑暗。
自那日的战场向着四周地毯式的搜索,整整一日,却连个影子都没有逮着。到了晚上,众人又累又渴,向暮然扛不住压力,还是下达了先行休息的命令。
春寒料峭,树林间湿重不已,篝火虽然驱走了些许寒意,然而一旦停留下来,还是有愈发浓重的寒冷自四肢百骸流窜。
向暮然就着下属递过来的水壶,刚刚啃了一口坚硬的饼,嚼巴嚼巴还没有来得及下咽呢,突然有小兵上前禀告说有了下落。登时满口的饼子碎屑全部喷到了小兵面上。
向暮然心急,连声抱歉也没有说,急匆匆的回转。
消息是阳平城里的一个郎中传来的。据说是采药的时候,在山崖下救了两个人,而其一正是向暮然搜寻了许久的张姓男子。
向暮然匆匆赶到的时候,男子伤势过重,还昏迷不醒,而女子哆哆嗦嗦的缩在墙角,看着狼狈,却听那看诊的李姓郎中言明,并无大碍。只是看着他进来,却像是见了鬼一般,愈发瑟缩着,最终犹如魔怔了一般,不住的念念叨叨——
“不要过来!我都已经听了你的吩咐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阿姐不是我害的,你死了也同我没有关系,不要来找我!”
向暮然神情凝重不已,上前一步用力抓住女子的臂膀,晃动了几下,强迫她涣散的目光望向了他,“胡丽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有小兵自门外进来,猛地跪地,双手颤颤抖抖的托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碎布,同样哆哆嗦嗦道,“在李郎中找到此二人的山崖之上,找到了这个,看着像是王爷——”
向暮然侧身一把扯过,却在看到碎布上的鲜红之时身形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