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着一片焦土破败的地面,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过去世俗工匠淘沙采金、取水炼铁的红矶滩头,从几条溪流汇聚的滩头、一直延伸到西边的一座小山丘,尽是狂烈冲击波及的范围,地面砂石大多都被震成酥软的泥粉,与上游流淌而至的溪水相混合,使得红矶滩一带泥泞不堪。
祁震嘴上不说,但心里面还是有一丝慨叹,经此一战,红矶滩方圆数十里的地脉灵气都被双方大战而震动,更别说暗藏地底的矿藏脉络。未来附近矿工下井,恐怕遭遇矿井坍塌的可能会更大。
而这还已经是将周围世俗凡人迁走的前提下,至于战斗过程中引动山川暗动,根本无法估量完全。
主要作战已经结束,剩下一些奄奄一息、尚未完全消灭的天魔,飞武神舟便可代劳,用不着其他人耗费神气法力。
缓缓飘落神舟上层甲板,祁震也觉得形神之中有一丝疲倦,连他都感受如此,可想而知其他光明圣卫的消耗是何等剧烈。
阕白也是硬撑着一张略微惨白的面孔走上前来,说道:“此番真是有赖祁震道友出手相助,否则我们一行人、连同飞武神舟也要殒落于此了。”
祁震说道:“光明圣卫一次出动十余名成员,这次还有飞武神舟相伴,其实已经足可以面对大多数跟天魔的战斗了,阕白道友不必过谦。”
阕白苦笑惭愧,以他的修为当然明白方才的大战,恐怕要让整个光明道一同参与,方能够剿杀天魔,飞武神舟威能虽盛,可是对比起当今仙道修士的灵活,欠缺不足之处仍旧很多。
尤其是飞武神舟在使用了破魔杵之后,整艘神舟的驱动和攻伐威能大为削减,如果不是事先消灭了足够多的赤目魔,飞武神舟未尝不会遭遇群蚁噬象之祸。
“说实话,阕白道友你们可曾想过,万一光明圣卫无法阻拦住天魔降临的势头,接下来该怎么办?”祁震问道。
阕白说道:“此事光明圣卫也只能尽量做好万全准备,毕竟这非是能全盘按照计划步步进行的事情,与天魔生死较量,除了参战之人手段高超以外,也包括宗门在后方的支持,若我真的不行命丧天魔手中,光明圣卫自然会有人赶赴此地继续阻截天魔。”
祁震摇头道:“力分则弱,能一次将天魔困杀在降临之地,何必要分别先锋或者后援?这一次是红矶滩头距离红棉城尚不远,那青丘山那一次呢?可有光明圣卫来得及救援?”
祁震所指的,并不是光明圣卫在青丘山被天魔击溃,而是趁着大战过后,光明圣卫神气衰竭,万宝阁突然从背后袭击之事,此事对光明圣卫与光明道的打击都非常沉重,至今没有缓解过来。
阕白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说道:“祁震道友,你也知道,宗门道场不可无人守护,否则何须让道友一人来红棉城调停干戈呢?”
“哦?想拿我的举动来反驳我的言辞么?”祁震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想,光明圣卫的本质并非是为了对抗天魔,而是为了拱卫光明道宗门道场、戒备外敌入侵的一个组织?”
“光明圣卫由掌门组建,本身就有守护宗门的职责。”阕白言明道。
“可是光明圣卫并非完全由光明道门人组成。”祁震说道:“若是有志组成联合,统揽天下同仁志士对抗天魔、维护浩土安宁,这自然是仙道幸事,可如果利用众人热情而庇护道场,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你我修为境界如此,自然明白当中的区别。”
祁震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来到红棉城的目的,除了要调停两派矛盾,同时也要将他们的暗藏势力全部挖掘出来。
就好比飞武神舟这样的攻伐利器,严格来说,飞武神舟并不属于光明道自家宗门私有,而是属于光明圣卫这个仙道修士联合。
至于说光明圣卫是否就一定属于光明道、或者说就是擎灯一人的麾下,这就有点难以界定了。
从光明圣卫的组织来说,光明圣卫服从于其最高领导人擎灯,只不过擎灯又兼具光明道的身份,所以光明圣卫看似就是光明道的一份子。
但是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中州仙道直接受到天魔降临的影响,如果不将天魔就地歼灭,使其流散浩土各地,那么将会重现东海大战的惨烈状况,所以光明圣卫的建立,就是集合仙道众人之力,在天魔降临之祸未向外波及之际,共同阻挡魔祸。
由于擎灯本人的高深境界和响著声望,光明圣卫才有那么多人的参与。那要是天魔降临之祸已经解除了呢?光明圣卫又将何去何从?
最直接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像精英会一样,各回各家。那些小门小派的修士回到各自的道场,散修之士要么继续游荡、要么自寻洞府落足,他们并没有为光明道继续服务下去的义务,如果他们愿意留在红棉城,也是要建立在自愿的前提,而非以光明圣卫的领导来迫使众人留下。
光明道说到底是仙道宗门传承,而不是一支世俗军旅、更不是统治一方的朝廷,擎灯可以凭借自身威望号召众多修士,但他没有资格命令这些修士为了光明道的传承而献身,因为他们不是光明道的门人,只是暂时成为了光明圣卫的成员。
入门与否,这对于仙道修士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界限,擎灯如果试图模糊此点,这不仅是在挑战当今的仙道秩序,而且还很可能是动摇光明道的传承根本。
然而实际上,擎灯已经在做这种事了,他将《光明神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