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
贾似道冷冷地看着满头满脸都是汗珠子,整个人都在不停颤抖的败军之将马哲恩,嘴角一动,猛地吐出一个字儿。
“冤枉啊!”马哲恩大呼起来,身子还跟着挣扎几下,却被几个台勇亲兵死死摁住。
“太师,冤枉啊!下官尽力了,可是明贼的炮太厉害,太厉害了……”
马哲恩拼命喊叫,他觉得自己很冤枉,真的冤枉……虽然他的定海团练军一日之内就丢掉了三座支堡,两千七百多团练兵,只有不到七百人丢盔卸甲跑回了临安,余下的大多当了俘虏!在被俘之前,也几乎没有人认真抵抗过。
但是马哲恩还是觉得非常冤枉,这不是他的责任,而是明军的大炮太凶残了。连城墙都能崩塌,炮弹还会爆炸,一声轰鸣然后就是血肉横飞!他的团练军都是血肉之躯,而且之前又没真正上过战场,猛然遭遇这样的炮击,犹如置身地狱,哪里还有抵抗的勇气?一触即溃是很正常的,哪怕换李庭芝的楚勇上去,一样好不了多少!
“太师,马团练他……”
临安城墙之上,有几个庆元府来的团练头子和马哲恩交好,这个时候想出来求情。
“斩!”
贾似道厉声喝道:“拖出去斩了!”
“诺!”几个台勇团练兵看到贾似道发怒也不敢再拖延,用力拎起马哲恩就往一边儿去,也不下城,就在墙上找了个人少开阔的地方,手起刀落把一颗脑袋割下来端到贾似道跟前了。
贾似道瞅了眼一张死不瞑目的死人脸,又喝了一声:“再用杆子把脑袋挂起来示众!”
“诺!”手下又应了一声,拎着脑袋就下去了。
贾似道目光阴沉,四下一扫,将众人诧异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马哲恩是文资啊!大宋的规矩,阵前行军法斩武将没有什么,可是杀文官……还是马哲恩这样已经上了七品。入了朝官位阶的中高级文官,这大宋开国以来怕就鲜有吧?
当然,暗害而死,或者由皇帝授意处死。这个还是有的。但是由一方阃城下令将作战不利的文官斩首……
“今时不同往日了!”贾似道语调阴冷,字字仿佛都是警钟,在所有人的耳边敲响。“如今已经不是国难临头,而是吾等众人身家性命俱要不保!国难家难已经到了一块儿,容不得再宽容优待士大夫了!若是让明贼打进来。那陈德兴可能宽容优待尔等?”
众人都低头不语。他们都是有见识的,如何不知道贾似道是不得不杀人立威了。
马哲恩死的是冤枉,就明军那样的大炮轰城,换成临安城墙一样扛不住!城墙一塌,成千上万的钢甲士爵兵冲进来谁能挡住?那些团练兵有这本事,大宋也不会沦落至此了。
但是马哲恩必须要死!因为,贾似道已经准备拼命了!让明军把那个不知道什么炮架到临安城墙之下是不行的。自古守城战守的就是一道两道城墙,城墙一破,守军士气立马崩溃……如果换成喜欢屠城杀人的蒙古鞑子,大家伙兴许还能拼巷战。可是现在攻城的是汉人。这一战不过是江山易姓再加上孔孟天道之争罢了。和一帮士大夫还有点关系,同下面的团练兵搭什么价?人家是佃户而已,给谁种地不是种地?仿佛在大明那边穷光蛋出头的机会还更多一点,还可以投军当军户,还可以去什么明洲挖金子挖银子!
所以临安城墙一破,团练兵也就崩溃了,贾似道可以依靠的,也就是君子营和少量死忠的亲兵了。
因此现在,他必须要拼一下,用李庭芝的办法。壕沟对壕沟,把明军的壕沟战术遏制住!
现在斩马哲恩,便是杀一儆百!
“斩!”贾似道深吸口气,又迸出一个“斩”字。“将临阵脱逃的定海团练都给本官拿下!凡是不带伤着,皆斩首示众!”
这可一下就是好几百颗脑袋啊!
周遭的文武官员,都稀溜溜的直吸凉气儿。这贾似道,真的要拼命啊!
看来临安城外一役,不好好打是不行了。
一阵惨叫声传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掉了脑袋。贾似道脸色铁青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厉声喝道:“李祥甫安在?”
“下官在!”李庭芝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明日,整军出城,掘壕以战!”贾似道语调凝重,一字一顿地说,“临安城内外诸军,皆听尔调度,违令不行,迁延不进,临阵退缩者,皆斩不饶!”
……
“什么?一下子就砍了五百多个脑袋!?”
被贾似道下令砍掉的脑袋,全都高高挂在了临安城的北城墙上。自然有侦察的明军看见,上报到了陈德兴那里。
这个时候,陈德兴已经移驻到了镇北甲字堡内。这座城堡是四方形的,除了北面城墙坍塌了大半,其余地方都完好无损。堡内的建筑也有一些完好,其中就包括一座官衙,正好用来当作陈德兴临时前敌指挥所。
官衙之内,正在举行庆功宴。攻城炮兵司的主官和参谋,还有今日冲进镇北三堡的陆军第十二旅的几个主官,都被请来吃饭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还是杨婆儿的手艺,因为在军前条件有限,烹饪得有些粗糙。不过该给的赏赐,田庄、晋升、封爵、奖金,都是不会缩水的。第十二旅的旅帅张九,现在已经升任新组建的第十五师师帅,军衔也提到了中将,爵位也从子爵升到了伯爵。真是好不得意!
“圣人!”春风得意的张九站起身行了一礼,大声道,